“它是谁？”

    焦炭一筐，依约可见人形。

    “城主，这是大长老暮秋词。”

    墨刀一抱拳躬身，头压得很低。

    “当真有趣。先救后杀，再行毁尸灭迹。究竟是小心谨慎，还是实力不足？”

    小心谨慎便是组织严密，势力不同寻常。实力不足便不值得在意。前者多是外来者，后者便是城中常客。

    “尸体上有新月弯刀的痕迹。”

    墨刀一实话实说，一点个人观点也不敢说。

    众所周知，城主大兄的两位未婚妻之一的安娜拉来自西幽，善用一口茭白似月的弯刀。

    “嗯！是今朝的人。”

    “属下这就去查！”

    墨刀一没有问题缘由，他只想尽快离开。

    “你竟然没有怀疑我？”

    红衣，弯刀，多妖娆。

    “新月弯刀在西幽多是贵族仪器，用于祭祀。用来杀人太过不便，且用过则弃。若是西幽人做的，就会将刀留下，以作示威。只有半懂不懂的中原贵族才会用之杀人。”

    “你倒是清楚。只是不知你，可有怀疑我？”

    翠衫，短剑，胜在青。

    “哈！你心思缜密如发。为何急于辩解？试探罢了。”

    昨日盟约，近日暗藏机锋，谁何曾信谁？

    “近日初九，税金可曾收齐？”

    “一切遵循旧例，一人三成，余下的充进府库。”

    “西幽无异议。”

    “大裕无异议。”

    “再来，究竟是哪一家动的手？”

    翠衫蹙眉，一抹云烟渐浓。

    “幽泉关郑家。”

    西幽孤城三不动，边军十万郑八千。

    西幽无战事，边军便是无用，虽有十万编制，满员不过三万。其中粮饷充足的仅有郑家子弟亲军八千，余者尽是虚言。近些年，各处边关烽火日烈，郑家也动了心思。不过他们的贼心大，本事却不怎么样。连带兵出城都费劲，更不要说打下孤城，引发两国战火。

    “动皇家的东西，郑家胆子不小啊!”

    看似嘲讽郑家，实则试探大裕皇室的能力。

    新的质疑。

    “三日之后，我会提郑家人的头颅来见。”

    翠衫持剑，凛风四溢。

    “明日，西幽皇子伽罗到访。”

    话尽，翠衫不再。

    “哈！新的考验么？”

    周恒眼神平静，目视红衣。

    “咯咯咯！”

    甜美的笑声回荡，人影早已不在。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那么你又代表谁？”

    城主府仅有的三位家人之一，周恒的大母，又岂是凡俗。

    “他主管商路。”

    这位曾经的主母在一天后再次重拾了自己的力量，可这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安慰。失而复得，不一定喜悦，也可能是祸在福中。

    “商人啊！自古商户重利而无德，损人而肥私。和他很像。”

    一个连自己妹妹都能背弃的人，和商人没什么区别。

    “出手救人的是倒卖皮货的赵家。”

    皮货这种东西是奢侈品，虽然利润巨大，可不在两国禁止交易的品类中，更别说走孤城的路子了。所以孤城的皮货指的是人口马匹，这是一种注定不得好死的生意。敢染指这种生意的人要么不计后果，要么不惧后果。赵家，便是后者。因为赵家掌管半个幽泉关，有着庞大的利益网络。

    “救人的是赵家，杀人的是郑家。这幽泉关里，都是大胆的人啊！”

    “郑家？不是沙盗？”

    “嗯？这倒是意料之外的秘密。那么，你想本城主怎样？”

    消息虽说是意外得来，可这则消息比赵家值钱。

    值得他付出更多报酬。

    “我要你断了沙盗的供给，让他们永远留在西幽的荒漠里。”

    “可以。时间地点。”

    “明日太阳落山的时候，沙盗会在城外停留两个时辰。地点是三里外的黑石滩。”

    “赵家的人在哪？”

    “城中沙井街。”

    “那就明日再会。”

    大夫人看着高坐堂上的少年，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也许自己的儿子还是走了比较好，那座位上的血腥味太过刺鼻。

    “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不回来。”

    堂中霎时肃寂，仅有的两人俱是屏住呼吸。

    “……你在嘲讽我？”

    乌云飘过，大堂中阴影蔓延。

    一双明亮的双眼，冷得像冬月的幽泉，想要沉没一切。

    “也许。”

    大夫人无惧笼罩过来的可怕气息，冷静地开口：“《气吞山河》虽是大裕皇家所创，但皇家的人从不修炼。”

    双眸盖住，宝座上的人幽幽开口。

    “哈！迟来的善意。”

    众所周知的不传之秘就不是秘密。

    《气吞山河》这部武学空有皇家不传之秘的名头，可自从出现至今外传不下十次。或是赏赐，或是失窃，或是私传，早就成了天下间最不值得推敲的轶闻。其中后手，知者不言。

    周很在这孤城犹如浮萍，那里来的挑三拣四。能有一门武学傍身，哪还顾得后患。

    “是晚了。”

    大夫人见状，明白多说无用，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亲情。

    “昨日所言，为真。”

    大夫人的脚步一顿。

    “他一直是对的。”

    “嗯。他总是看得明白。”

    墨刀一匆匆步入，迎面见到大夫人，连忙低头。

    “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视若无睹，径直离开。

    墨刀卫是城主的人，无视这一条的人都死了。

    “城主，有人闹事。”

    “哪些人？”

    “西幽粮商。”

    “缘由？”

    “为大长老翻案。”

    “翻案？是要翻了城主府啊！墨刀卫十三队有多少人留在城中？”

    “除三队五队另有任务，余者百一十人听候城主吩咐。”

    “那就随本城主杀只鸡，告诉那群猴子老虎还没死。”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