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长老被人救走。”

    墨刀在测，黑巾罩面。孤城爪牙，追命夺魂。

    这是一支只有城主才能动用的力量，也是城主地位的重要支柱。

    “墨刀众的忠诚让本城主失望了。”

    “请城主降罪。”

    “心口不一。罢了，谁让我那无情的父亲只是闭关呢！我这城主名不正言不顺啊！”

    重甲在身，步履飘忽。一步一幻，遍行四周，眨眼转瞬。

    “本城主以后不希望再自称我，下一次你听到这个字的时候……我……会杀了你。”

    鬼魅声未落，在抬头时那道身着重甲的人影，已然回到他原本的座位上。

    “那口秋色剑留在这里很不错。百武堂若连件兵器都没有，岂非浪得虚名。着人打造个架子，见证本城主的末路。”

    “属下，遵命。”

    “退下。”

    “是。”

    “噗！”

    “大哥。”

    墨刀一推开兄弟，稳住伤势。

    “带着老七他们找到暮秋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哥，那小鬼……”

    啪！

    墨刀一忍痛抽出一掌，恨道：“他比老城主强，那就只能他是城主。不想死，慎言。”

    墨刀三低头。

    “不服，可以去试试。莫怪兄弟们不给你收尸。”

    “他……有多强？”

    “盖压一城。”

    叮叮叮！

    清脆的声响在城主府的后院不断响起，不是乐声，胜似乐声。

    “美妙的声音，也是死亡的乐响！”

    饮茶是周恒少有的爱好，只因酒水总会带走人的生命。这种故事在偌大的城主府年复一年地上演。看得多了，便会觉得酒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毒。明知道会死，却总有人前仆后继。

    “你不懂茶。”

    妇人没有碰周恒推来的茶水，虽然她知道周恒不会对她下毒。

    “血兰花需三冲三泡。第一泡味苦，慢品回甘。第二泡微甜，沁心舒爽。第三泡酸涩，醒神去火。你这一壶，未冲先泡。失了其中真味。”

    “大母教训的是。本城主的确不会品茶，本城主只会饮水。”

    “饮水思源？你在讽刺我？”

    妇人眼中怒火暗伏，不敢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

    她想不明白，自己引为依仗的兄长为何会在她最得意的时候背叛，而他最重要的两个儿子没死在夺权的路上，却消失在了西幽这片荒凉的旷野中。最终，得到她几十年青春埋葬的孤城的人回事一个孽种。

    “你是大兄的生母，本城主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所以请大母不要让本城主为难。”

    “为难？今时今日，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反正我儿已经死了！”

    “大兄还活着。”

    妇人面色一沉，仿佛被这消息惊到了。

    “本城主修习的武功是今朝皇族的镇族密学《气吞山河》。孤城中每一个人都会被本城主摄取一缕气息，本城主自然也能通过这缕气息感应那个人的生死。所以大兄获得很好。顺便告诉你，你有孙子、孙女了。”

    “他为什么不回来？我宁愿他死了？”

    妇人紧咬嘴唇，丝丝血迹让她的唇愈发娇艳。

    她的长子是她的骄傲，也寄予她嘴她的期望。在她的设想中，孤城是他的。所以她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杀任何人。可他怎么可以放弃这一切，背离她的期待？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不回来？”

    周恒同样不明白，那样一个像太阳一样光辉万丈的人为什么会离开。这样的人应该呼啸一方，在西幽传唱他的辉煌故事。可他就是这么走了，一点也没有留恋。

    “死！”

    一声娇喝，弯刀斩破风中的叶，花开人间的风，在袅袅香粉里绽放最绚烂的美。

    饮茶，

    不动。

    身外咫尺气如岳，三尺新月入镜湖。

    脆声止，乐声无。

    刀已静，

    剑亦停。

    “你们这一刀一剑，倒是配合默契。”

    翠衫抽剑，红衣收刀。

    “你练成了《气吞山河》？”

    翠衫女子紧握剑鞘，心中惊疑不定。

    “嫂嫂慧眼。”

    皇族密武非皇室血脉不可成，周恒父母皆非今朝本土生人，哪里来的的皇室血脉？能修成此等绝学，有机缘巧合，也有天子非凡。

    “想我们姐妹机关算尽，倒是成全了你这小子。”

    红衣女衣着艳丽，一方面巾遮住了大半的脸，唯余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她们是周恒大兄的两位未婚妻，代表着两个孤城决定孤城未来存续的势力。

    “京城传来消息。西幽不战。”

    “幽都密信，大裕难动。”

    两个消息，不说自身，只言对方。

    威胁。

    示威。

    谈判。

    千般意味，尽在其中。

    孤城，自建立之初就与两国邦交息息相关。在这里，两国首次交会。在这里，两国首次交战。又是在这里，两国难分高下。同样是这里，两国划界，誓言永不再战。孤城的起始便是两国盟誓的高台，便是两国战死沙场的累累白骨埋葬之所。孤城存，两国互为友邦；孤城亡，两国即为仇寇。

    许是两个国家在最强盛的时候相遇，所以注定要在相同的时间没落。大裕走向了下坡路，西幽也步入黄昏。它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过去的盟友，准备在对方的地盘安排一条后路。孤城，这个象征意义多过战略意义的小城，便在双方共同的推动下飞快的发展。用以掩盖一条双方默认的秘密路线。

    这条路线的现任管理者便是这两位美颜动人的女人，也就是周恒的大兄的两位嫂嫂。

    在这样的情况下，暮秋词取周家而代之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周恒能够上位，是一种必然。

    “那我们的使命依然继续。”

    “愿我们的使命不会终结。”

    “我还以为是酒。”

    “西幽的女人真是豪放。不过为了各自性命着想，还是饮茶最好。”

    “真是个小弟弟的发言。”

    “哈！”

    在这座孤城，那有什么亲情？那有什么盟友？有的只是相同的使命，有的只是一群身不由己的人。扮演着一个个重要或者不重要的角色，让所有人都以为这里只是一个边关的黑市，一个藏污纳垢的混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