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紧张，这趟我们罩着你呢！跟我们出去这趟，包管你下次自己去收春赋，容易得跟玩似的！”

    孙瑞说完就三步并两步跳下台阶，风风火火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他哪里知道雨末心里想的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清嘉和永年回家顺路，便走在一道，两个年轻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很快就走到大街口了。

    “哎，顾大哥，那不是那天在酒馆的老头吗？”

    清嘉顺着永年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秦老汉蹲在街角卖蛇。

    “我过去打个招呼，你先回家吧！”清嘉拍拍永年的肩膀说。

    “不忙不忙！收拾行李一下子的事，再说我也想买点蛇肉给我爹补补。走，我跟你看看去！”

    两人近前去，清嘉同秦老汉寒暄时永年竟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着篓子里的蛇。

    “小兄弟，想买一条？”秦老汉问了一句。

    “嗯，”永年随口应道，“小点的，别太大，没毒的。”

    “好嘞！我给你捡一条。”秦老汉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根木杖，末端带个小钩，他用那钩儿伸进篓子里，觑准了一条小青蛇。

    猛然把钩子伸进蛇堆里，轻轻一挑，就勾出了那条小青蛇。秦老汉知道这小子身上没多少钱，大概就够这样斤两的小蛇，小青蛇慢慢地在钩上滑动，秦老汉一伸手便捏住了蛇头。

    “这条行不？”

    “行，行。”

    “那，我给您杀了？”

    “别！别！新鲜的才好呢！”永年赶紧摇手道。

    “不杀？可我这也没东西给您兜着，您，就这么提溜着回去啊？”

    “就提溜回去！”永年点点头说。

    “永年，这不好吧？”清嘉看着在秦老汉手上扭动的小青蛇，皱起了眉头说。

    “怎么不好？不是说没毒吗？那我就提溜着怕什么？当它是条鱼就拿着啰！”永年一边说着，伸手就要拿蛇。

    “这····好吧！”秦老汉面有难色地把蛇递出去，“您留神，就抓这儿，捏紧别放就是了。您抓好，我可要放手了。”

    秦老汉指点着永年接过蛇，等他抓牢了才慢慢松开手，的手一离开，小青蛇细长的身子立刻就缠到永年的手腕子上，永年却一点也不紧张，手指还是牢牢地捏住蛇头，十分有兴味地看着小青蛇在他手上扭动盘绕。

    “呵，挺有力的，回去给我爹弄个蛇血酒活活筋骨，肯定不错！”永年高兴地说。

    “好！小兄弟，就凭你这胆识，我得给你打个折。”秦老汉一拍膝盖，大声叫好。

    “真的？那我下次还来光顾您！”永年开心地举起小青蛇笑着说。

    清嘉看永年说话时指手画脚的，小青蛇就在他手里晃，整颗心都悬起来了，生怕他一个没抓牢，蛇就要滑出来。

    心里埋怨道，这永年真不知是胆子大还是缺心眼，一条活蛇就这么空手抓在手上，还真当是买条鱼呢！

    “好嘞您！承您照顾！”

    永年从刚领到的安家费里算了钱给秦老汉，把抓着小青蛇的手拿袖子盖着，开开心心地往家走，嘴里还念着：“我家老头子最近腰腿越来越不行了，正好补一补！”

    “永年，你可拿好了，别让它跑了。”清嘉走在永年身边，不自觉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知道他把什么东西兜在袖子里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想挨着他走的。

    到了永年家门口，清嘉正要作别，永年远远看见他娘买完东西往家里走，便三步并两步追上去喊他娘。

    “娘！娘！你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啊？”永年他娘看他兴高采烈的，便笑着说。于家二老年纪一把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自是从小惯着，尤其是他娘，对这个儿子更是宠溺有加。

    “我不告诉你！你把手伸进我这袖子里摸摸就知道了！”永年笑嘻嘻地一把抓起娘的手就往袖子里塞。

    “什么东西这！”永年他娘笑容满面，一点戒心也没有地把手伸进他那只袖子里。

    “呀！”永年他娘摸到那条青蛇冰冷滑溜的身体时尖叫起来，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刚买的彩线布头鞋样儿散了一地。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永年他爹拄着拐杖冲出来，看见永年手上缠着青蛇，永年他娘坐在地上吓白了脸，立刻怒火上冲，指着永年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子！不学好，成天只想着玩！你娘有哮喘禁不得吓你知不知道？”

    “娘，我不是成心的。”永年说着，慌慌张张地伸出两只手要去搀他娘，但右手上还捏着那条小青蛇，他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腿也软了，站不起来只能两脚在地上踢蹬着。

    永年想去搀他娘，但又舍不得丢掉小青蛇，毕竟是花钱买来特地要给爹进补的，弄得他手忙脚乱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清嘉见了赶紧过去搀他娘。

    永年他爹见闹成这样了，还是个外人帮着搀他娘起来，火气更大了，举高了手里的拐杖，拖着脚步就要过来打儿子。

    “爹，你听我说······哎哟！别打了······我不是成心······我也是想我这趟出差，没人给你捶腰······想给你补补身子······哎哟！哎哟······”

    永年一边抱着头一边解释，手里还紧抓着那蛇不放呢。

    “你个臭小子！老子要你这蠢儿子做啥！”

    永年他爹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拐杖还是雨点一般落下来，永年躲在清嘉身背后，他爹的拐子大半都招呼到清嘉身上去了，清嘉想劝解却插不上话，只有抱头闪躲的份儿。

    “浑小子！当初要你这笨儿子真是花冤枉钱了！”永年他爹生气地说。

    “什么冤枉钱啊？”永年从清嘉肩膀上探出头来问。

    “白养你这么大。”

    永年他爹说着一拐杖往清嘉肩上敲，永年头一缩，正好敲在清嘉肩头那条筋上，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一点事也不懂！这钱还花得不少、花得不冤吗？”永年他参额着脚说。

    “爹，您喘口气，别又扭了腰，那得好几天下不来床啊！”他爹气喘如牛，忍不住说。

    他爹正在气头上，以为这浑小子是说他老了管束不住他了，来拉住了。

    “好了好了······孩子他爹，别打了！”

    “走！”永年趁机扯了清嘉一把，两人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