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你快说呀！”郭繁心急地催着他。郭繁自己讲起话来能绕得人要急死，听别人说话却没有半点耐心，十足是个大小姐性子。

    “从前我听人说过一个法子。”清枫挑起了眉梢慢慢地说，存心要急她。“有个人家里有张名画，据说是唐朝阎立本的真迹，那人很宝贝他那张画，挂在厅里，找人日夜看着。”

    “那又干这什么事了？怎么净是废话！”郭繁着急地打断他。

    “别乱，正说到要紧处呢！”清枫假装不高兴，白了郭繁一眼，才慢悠悠地说了下去。

    “有个小偷也想要那画，想了个法子去偷。他潜进那人家里，偷偷放了把火，屋子里所有人都急着救火的时候，他就偷偷把画从墙上摘下来，卷了藏进袖子里，但外面都是人，他出去容易给人看见，于是他又大喊：“不好了！画丢啦！＇大家全都一股脑儿进了房，看墙上画没了，全乱成一片，小偷就乘乱溜出了大门。丢了画的人气得差点没一头撞死，但他想偷了画一定会想要把画挂上，跟朋友炫耀炫耀，摆显摆显，画还能找回来。没想小偷把画拿去给人仿制，第二天街上到处都在卖阎立本，家家挂的都是阎立本了！”

    “真损！还真亏他想得出！”郭繁被逗乐了，憋着嗓子笑了出来。

    “这里可就有咱的用处了。”清枫露出狡黠的笑容。

    “所以咱也放火？”

    “不必放火，有烟就成了。”

    “这是怎么说的？”

    “哎呀！就是说藏叶子要藏在林子里，藏人要藏在人堆子里，藏鸟······”

    “就藏在鸟群里！”郭繁接口道。

    清枫让郭繁附耳过来悄悄和郭繁说了办法。

    “看你愣头愣脑的，这偷鸡摸狗的事还知道得挺多！”郭繁笑着瞥了他一眼。

    “说这法子的人也说了：“只要是世上有的东西，就有偷的法子。”清枫笑了起来，孩子得了糖吃那样。

    几个打理鸟房的人出来了，郭繁和清枫轻手轻脚地下了树，溜进了房里。

    “了不得！这么多！”清枫一进屋就低声惊呼了一句。

    房里离地七尺高处都是铁栏，挂满了鸟笼子，每个笼里都有只黑色的鸟，走进去笼子密密麻麻的，都看不见墙壁了。

    “了不得！了不得！”正在清枫脸前的一个笼子里，一只鸟朝着他叫。

    “这就学上啦！”清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别理它！那只只会现学现卖，啥都记不住，也就会学头几句。”郭繁有些厌烦地说。

    “这就学！这就学！”笼里那鸟像是被郭繁说得急了，扯开了喉咙喊着。

    是哪一只呢？在满是鸟笼的房间里充满了话语，只有一只鸟不言不语，那就是狼王。

    “这么多怎么找啊？”清枫焦急地穿梭在鸟笼之间，每只鸟都急切地对他说话，虽然它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对了！说切口！”

    “说啥？”

    “得说切口，答上来的那只就是狼王。”郭繁急忙拉过清枫附耳对他说：“说“生死有命＇，能答“福祸由天＇的就是了。”说的时候还拿手挡着，生怕被一旁的鸟儿偷学了去。

    清枫听完立刻和郭繁两个人分头走，对笼子里的鸟说“生死有命”，因为鸟房里本来就吵，许多鸟儿七嘴八舌地说着人话，他们根本不必担心大声说话会被听见。话语要藏在话语中。这法子可真灵！清枫心想。

    郭繁却不说切口，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走过一个一个笼子，她认得那鸟的长相，可把鸟从鸟房中移进移出向来都是副帮主洪有量的事，房里这么多鸟笼，她根本不知道那只鸟给放在哪里。

    有些鸟只会愣头愣脑地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活像个食顾不化的老学究；有些鸟只有一句“恭喜发财”翻来覆去地说；有只鸟儿说了个“福”字，清枫还以为找着了，结果开口竟然是“福寿连绵”；又有只鸟儿更气人，开口连说了好几个“福”，好不容易说全了竟然是“福如东海”，没见过鸟还会结巴的，清枫气得拍了笼子一掌，笼里的鸟儿惊得拍着翅膀“福、福、福”地乱叫。

    “生死有命生死有命生死有命”，清枫很快地叨念着走过一个又一个鸟笼，他只想快快离开那个笼子，否则他一定会伸手进去捏死那只鸟的。

    “找到了！”郭繁在房间的另一头叫了起来。

    “不好啦！”清枫慌慌张张地喊着冲进了宴客厅：“鸟房那儿都是烟······鸟儿都飞跑啦！”清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阿来把手上的酒杯一摔，从身背后抄起铜锤就站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清枫跑了出去。

    到了鸟房，只见整屋子的烟，上百只秦吉了从房里飞出来，秦吉了怕烟，一见烟起，惊得四处乱飞，会说的就嘴乱叫一通，到处都是“天官赐福”、“福寿连绵”之类的鬼叫，但这些鸟都剪过翅，飞不高，大多都还在附近。

    “火已经灭了，只是烟多，你们快帮忙捉鸟！别让它们飞跑了！”郭繁脸上沾着烟灰，急着对大家说。

    “他奶奶的！什么鸟差事啊！”阿来见没架打，只能捉鸟，闷得重重丢下一对铜锤，口里发着牢骚，扑低蹿高地到处抓鸟。

    清枫笨拙地扑捉着一只秦吉了，但鸟儿却总在他快要扑着时飞开，他连着扑了好几次都没能扑着。阿福看见清枫笨拙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他手上提个笼子，笼里已经有十来只鸟了。他身躯胖大，身手却十分矫健。

    “这小子也太不济事了，几只扁毛畜牲都搞不定！”阿来见清枫扑了半天还没抓着那鸟儿，皱起了眉要过去帮他。

    郭繁见情况不妙，，立刻一反手就抓来一只秦吉了，向阿来面前掷过去。

    “畜牲！”阿来见一只不知好歹的鸟竟然从他鼻子前面飞过去，立刻追过去，一转头就忘了要去帮清枫的念头了。

    清枫扑着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了园子，转过一个弯，到了没人看见的地方，他轻轻巧巧地把那鸟儿抓在手里。郭繁已经在那等他了，两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鸟儿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