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人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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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为别人写歌

    前些天那个装修工又来求我帮他写歌,我还是婉拒了他。

    这个装修工,与我一样,挂着音乐人的头衔,却四处求人帮他作曲,因为他只会写词。而他的词我看过,无一例外全是情歌,而且很烂。

    这个群体就这样,各有各的职业,有做厨师的,有金融行业的,有学生,有家庭主妇等,创作只是业余的爱好或副职,但如他这样,则属于业余中的业余。

    没办法,入行门槛低,任何一个人都能申请,然后一定的时间内上传一首能称得上“歌”的音频就行。

    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一个行业的人,职业不分贵贱,任何为社会作贡献的个人理应得到尊重。

    有梦想,就应该努力,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但他让我免费帮他写歌,然后保留我的署名,还说谈钱伤感情。

    而事实上,我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更谈不上感情。

    合作这种事情,除了讲求缘分,还要涉及彼此的默契程度,也就是别人说的“一讲就明一听就懂”,剩下的就是个人感觉,遇上惺惺相惜的人,也许能成就音乐史上的一段佳话。最著名的例子有黄沾与顾嘉辉,张宇和十一郎等。

    所以免费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看对象。既然他说谈钱伤感情,我直接不与他谈那就不伤他感情了。

    这样说倒不是我眼里只有钱,而是听他唱歌能起鸡皮。我的歌曲从他的口中唱出来,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他翻唱过我的一首歌曲,听他唱完后,我让他以后不要再唱了。

    当然任何事情也有例外,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向我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用他的故事当题材创作一首歌,我一听就马上产生了兴趣。于是我们约了时间地点,面谈当中详情。

    他32岁,是家里的独生子,在一家港资企业人事部工作。父母经商,所以家庭条件优越,生活也无忧无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已近而立之年,还没婚配,父母也很心急。

    按道理来说,他收入可观,人也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这种条件,父母如何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会成为剩男。眼看其他朋友的儿女结婚生子,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他们甚至怀疑过是否他的性取向有问题,但他直接否认。还为了打消父母的疑虑,他还与公司一个女孩子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但最后无疾而终。

    原来,他爱上了公司一个丧偶的女子,年龄比他还大一点点,带着一个女儿。

    对她产生感觉是一次偶然的经历。那天他在办公室准备取一份文件,因为放得高,他拿张凳子垫高站了上去。谁知没站稳,眼看就要摔下来,这时候刚好她来提交文件,一把将他扶住了,他整个人倒在她的怀里。

    如果不是她刚好挡着,他的头可能碰到桌子的边角,恐怕后果挺严重。这样一来,受伤的就变成她,她的背部与桌角撞个正着。想想那得有多痛?于是他马上带她去了医院,路上不停说着抱歉的话,但她说只是小事不用太担心,还反过来安慰他。

    看她强忍疼痛的表情,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照顾她的冲动。她与别人太不同了,光这份气量与成熟就让他折服。

    上次与他谈过恋爱的那个女孩,因为他迟到也能抱怨半天;看电影如果位置不好又得抱怨半天,反正就没个安乐的时候。很快他就受不了她的蛮横,跟她一拍两散。

    当然,这个想法他不敢说出来,大家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但其实平时交流甚少,他怕太唐突,会吓怕人家。

    从医院出来,他说送她回去,她却执意不让,无论他如何坚持,她还是丝毫不退步。

    最后他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公司,并为她办了事假手续。

    第二天他放心不下,下班后去了她家,打算看看她。谁知她回了娘家,看她女儿去了。

    第三天他又去了,只是这次他没打电话,按了门铃后傻乎乎地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第四天终于见着人了,当她知道男的连续来了三天,很意外,马上请他进了屋。

    进了门,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她与亡夫的结婚照,他不敢抬头看,因为他这次来,下定了决心,要向她表白。虽然自己也知道是急了点,但是他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在他心里,这个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他不想错过。

    同时他也想到,即使能与对方喜结连理,他的父母也不一定同意,要他们接受一个曾结婚丧偶的儿媳妇,这一关不易过。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心中理想的爱情,他有排除万难的决心。至于父母那里,他有信心凭着自己的执着,一定可以令他们改变。

    现在摆在眼前的,是她能不能接受自己。

    果然,刚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她就很明确地拒绝了,语气中没有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气氛也挺尴尬,她会拒绝,是意料中事,但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他还是感到有一丝绝望。

    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那时候的爱情很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分手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可是她不同,是唯一他想长相厮守的人。

    他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但遇上真爱,他不想轻易放弃。而且他觉得,只要自己有恒心,一定可以感动她。

    从此以后,他在公司处处细心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总想为她做点什么,希望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有一次得知她女儿肠胃炎住院,他买了一大堆营养品悄悄去了医院,到了才知道她已经出院了,他又马不停蹄送到她家。

    看着满头大汗地提着大包小包的他,她女儿充满了疑惑。为了不给她拒绝收下礼品的机会,趁她去泡茶的时候,他说了个谎称有急事就走了。

    都说寡妇门前事非多,很快他们之间的事,成了公司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的好朋友听闻此事后,也劝说过他,毕竟那女的身份角色,老一辈人很难接受的,趁现在还没任何的实质性进展,好好考虑一下。

    可是他觉得无所谓,相反还有点窃喜,如果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他的认知里,爱情就是这么简单,爱一个人就应该勇敢去追求,才不会留下遗憾,别的他才不考虑。

    可是她就像一块化不开的冰,在他的世界里,晶莹剔透散发着迷人光芒,却又只能远看不能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