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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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首次会面

    夜幕下的纹汀市好似一位身姿曼妙的女郎,尽情在晚上展露她那婀娜多姿的魅力。由于部分落地政策和产业链的缘故,相当一部分街店都是24小时营业。其中全日制便利店和百货市场占了不小一部分,空气中弥漫着各大老板的哈欠外,剩下的就是各种工厂的轰鸣了。

    在某处比较靠海的街道,一个便利店内依旧灯火通明。

    老板是一位有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把并不合身但廉价的保暖羽绒外套撑得有些变形,他略微有些谢顶,还留着滑稽的八字胡。据他的太太说这样更有魅力。

    他漫无目的地刷玩着手机,偶尔瞥一眼挂在天花板下的微型电视。即便是眼角都带着泪珠了,他还是在一遍遍地打着哈欠。

    “怎么感觉今晚额外的难熬啊,快点到早上吧……”

    老板发了这么一句牢骚,确认了一遍窗外没有要来人的样子后,趴在前台打算眯一会儿。

    叮铃铃——

    好吧,那该死的门铃响了,这位可怜的男人得晚一点进入梦乡了。

    “欢迎光临……操。”老板极不情愿地说了这么一句,下垂的眼皮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人都有点朦朦胧胧。

    “请问……有没有花卖?”

    一声清脆好听的女声响起,老板顿时就来了精神。他定睛一看,发现客人是一位身材姣好的长发女客人,腰边还挂着一个紫色狸猫面具。

    “额,这位小姐……我们不卖那种东西的……”

    “我知道,可是别的花店深夜都打烊了。我只好随便找一些还营业的商店碰下运气。”那位女客人在店里转了来转去,仔细挑选着商品。“那我看一些别的,老板您没有意见吧?”

    “没有是没有……”老板站起身来,看着对方道:“这大晚上的,小姐出来买花……”

    说到这里,这老板一拍脑袋,心想坏了!

    谁会三更半夜跑到便利店来买花?

    更别提找遍了地方只有这儿还开门的套路化剧情了!

    而且还是传说中容颜姣好的美丽女人?

    这人指不定是什么不干净的玩意!

    有鬼,有鬼啊!

    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女客人注意到了老板的异样,好奇地询问:“诶?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商店老板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通过脑内的知识分析对方是西方鬼怪还是东方鬼怪,该以何种方式驱魔。

    但很遗憾这个方法失败了。于是老板悄悄拿起地下的棍子,整个人半藏身于柜台后,准备“物理驱魔”。

    “好吧,没有什么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估计他也不会喜欢……”女客人略带失望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走到前台,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了几枚金币。

    “打扰到老板你休息了。”女客人鞠了一躬,语气中甚至带着点自责:“这些钱作为一点小赔偿吧。另外,你的门店外有几个小贼之前还想着抢劫你,但现在已经走了哦。还请打起精神等到明天。”

    说完,女客人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这一下直接给老板的大脑正宕机了,整整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老板看着柜台上的普特金币,发现这里加起来得有他几天的工资了。

    “我嘞个去……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老板捏了自己大腿,然后便发现这一切都是切实发生的。

    “我嘞个去……”老板又一次难掩自己心中的惊讶:“仙女啊……”

    二

    时照白打死都没想到自己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几个月前,他还是纹汀的处刑官,“间”级别的半魔者,娴熟的脏线委托人。游走在纹汀胡同巷口之间,好不威风。

    而现在,他莫名其妙成了灰麻雀酒吧的一位新人员工。和两只有了年纪的老恶魔厮混在一起。

    尽管之前时照白基本是个居无定所的状态,但凭着自己超凡的体质和能耐,过得也算舒适。

    在他接手某个男人的委托后,他当晚就睡在了酒吧二楼的狭窄储物间……剑爹的意思是没有合适的卧室给他睡,楼下的沙发也不好意思睡人,万一吓跑了第二天的客人怎么办。

    但剑爹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在这段时间给他铺好一个好一点的起居室,至少比储物间强。

    时照白本来是想回绝这个邀请的,但是剑爹和钳师双双洗脑下,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们已经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且不说夜烛行鹤知道了自己帮剑爹做事,光是自己被布莱克斯·伽雷斯记住这一件事都让他有点焦头烂额。

    要是哪天走在街上莫名其妙从哪里窜出几个猎魔武士……光天化日之下,他确实不好对付。

    于是乎,时照白非常怨愤地把气撒在储物间的杂物上,秉着能多砸烂一些东西剑爹就能多损失一分钱的精神,狠狠地挥洒了一波汗水。

    而他也意外地发现之前钳师的火焰疗法额外有效,加速了他伤口的愈合。虽然肩胛骨还是略微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好了许多了。

    接着,时照白就怀着难以言说的情绪,睡在了杂物间临时放置的简易卧铺上。

    ……

    几小时后……

    “喂,小子,醒醒。”

    剑爹的声音打破了时照白安稳的梦,后者睡眼惺忪地直起身来,嘴边还挂着口水。

    时照白模模糊糊中看见了剑爹的打扮,忽然晃了晃脑袋,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我去,你这是干嘛?”

    剑爹此时穿着干净整洁的长西装,把头烫的笔直,还戴着一副墨镜……最重要的是胸口口袋里还插着一束小花。

    “还能干啥,当然是给你介绍咱们灰麻雀酒吧的盟友,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哈哈哈!”

    “道理我懂,但是你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吗?”时照白一时不知如何吐槽:“还有,你这挫人还能拉拢到盟友啊,真是不可思议……”

    “你这是什么话?我很帅的好伐!”剑爹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件衣服和外套:“这可是我们至关重要的战力资源,而且他们知道了纹汀的处刑官也加入我们了,特意赶来见见。你给我把这身穿好了,别跟个土包子似的。”

    “我去,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时照白看着被丢自己身上的衣服,抽了抽嘴角:“还有,你这什么二货审美啊,谁家衣服会在上面画麻雀?”

    “这不是为了符合名字嘛。先不说了,我得下去了。你小子最好赶紧地穿好衣服下来。”

    看着剑爹离去的背影,时照白在心里默默画了几个圈圈诅咒对方能在下楼梯时摔个狗啃泥。

    “这家伙,究竟搞什么鬼……”

    三

    时照白一下楼就知道了剑爹今天为什么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在酒吧里,除了他,剑爹和钳师外,还有三个人,也就是剑爹所谓的盟友。

    首先第一位,是一个有点像浪人打扮的男人,头上还带着一顶褐竹叶棕丝编织成的的斗笠,将上边脸藏身在檐下。即使在这么冷的冬天,他也依旧只穿着一身黑色半露胸便服。腰间佩着两把墨黑色的武士刀。

    “幸会,我叫野斩濂人。”对方看到时照白下来,放下手中的酒葫芦第一个跟他打招呼并和他握了握手。

    “不过大家一般都会都叫我‘蒲客’。听我的本名你就知道,我不是本地的。”蒲客微笑着看着时照白。“很高兴认识你,纹汀市的处刑官,时照白先生。”

    “幸会幸会……”时照白应付了两句。尽管对方是在示好,但他仍旧明显感觉到对方整个人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凶恶的气场。

    第二位位盟友则是一个年纪比时照白还小的小骇,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大,长相比较平平,却有着红蓝色的异瞳。穿着一件还算厚实的白色大衣,但很明显不是给他这个年纪的人穿的,因为衣服下摆都快垂到地上了。

    “哇,想必你就是纹汀的处刑官吧!你究竟是怎么当上这个职位的?你的异能是什么?半魔转生到现世已经多久了……”小孩略带稚气地连续抛出好几个问题,引得时照白一阵尴尬的咳嗽。

    小孩恍然大悟,连忙赔不是:”呃,对不起对不起!见到新的半魔者而且还是纹汀的处刑官,让我太感兴趣了……”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时照白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纯血的人类?”

    “对啊对啊,”小孩连忙点头道:“我叫伊瓦。没有姓,这就是我的全名。我在切瑞医生手下工作,已经有好几年了。

    伊瓦还没等时照白说话,紧接着道:“切瑞医生这段时间有些事,自己来不了了,我是他的学徒,就代替他来见你……没想到剑爹还告诉我说你是纹汀的半魔处刑官,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威风的人诶!”

    “呵呵,你好像很受欢迎呢。”一旁躺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钳师忽然插嘴道:“切瑞医生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教会我使用疗愈火焰的那位,而这个伊瓦……虽然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但是对半魔和恶魔的了解颇为透彻,同时也是切瑞最疼爱的学生。”

    时照白低着头看着才到自己腹部的小伊瓦,想了半秒,然后直接伸出双手把人家给举了起来。

    “那是,我可是堂堂‘间’级别的半魔者,威风凛凛的纹汀处刑官。哈哈,小伊瓦,你放心,以后就让哥罩着你,剑爹钳师们伤不了你分毫!”

    小伊瓦的眼底仿佛有星星眼一般:“好诶,谢谢时照白哥哥!”

    “这小鬼头,才‘间’级就这么狂了……以后要是去别的地方可就有点丢脸啊。”一旁的钳师把杂志盖在自己脸上,假装不认识时照白。

    而最后一位……则是剑爹今天如此兴致冲冲的缘由了。

    那是一位身材非常火辣,打扮异常惹眼,整个人都花枝招展着的一位红发大美女。

    可谓穷极前凸后翘之事。

    剑爹在一边和对方交谈甚欢,时照白注意到了这个酒鬼昨晚宿醉之后忽然间变得十分清醒,身边还没有带酒。

    值得一提的是,剑爹脸上多了一个红巴掌印。

    那位红发美女显然也注意到了时照白,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哦?是时照白小朋友啊,别这么怕生,来来来靠近点,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时照白内心说出了半个卧槽,然后挪动着极不情愿的双腿走了过去。

    红发美女看到时照白过来了,立刻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笑道:“我是梦尤娅,你可以叫我梦姐哦~”

    “好的梦姐姐……”时照白觉得顺着对方的意思自己才能有个好下场。

    梦尤娅依旧笑盈盈地道:“真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纹汀的处刑官,前途无量!不过呢,时小朋友……你知道纹汀的前一任处刑官是怎么死的吗?”

    即使忽然谈论起这个比较严肃的话题,梦尤娅脸上依旧是保持着笑脸。

    “呃……知道,听说是十三区的暴魔入侵事件,直接卷到了纹汀的边界,当时纹汀的处刑官也在场,但听说直接就被动乱的暴魔群虐杀了……”

    “不错不错,看来你还是知道这件事的。”梦尤娅满意地称赞了一句。

    时照白立刻反应过来了对方强调的并不是前任处刑官之死,而是十三区暴魔入侵事件。

    “听我说,我认识那个处刑官,他是个称职且善良的好恶魔……尽管我们这一类通常都是要受排斥的。我很惋惜他的死,所以,姐姐希望你也要好好担起责任哦。”梦尤娅依旧嘴边挂着微笑,但是语气却沉重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就别为难人家了。”一旁的剑爹忽然插嘴道,胸前的小花还搁那晃来晃去:“梦小姐,我之前说的那个事儿你看怎么样呢?”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剑爹另一边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和之前的成了一个漂亮的对称图案。

    “之前那一巴掌是因为你又喝了那么多酒打的,这次是因为你让时弟弟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让我很不开心。”梦尤娅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点怒色。

    “噗,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时照白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哪里的话,我这是为了磨砺他,提前替你窥探看他究竟配不配的上处刑官的职位……”剑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哼,你这副半吊子,还想让我答应你?”

    “我错了梦小姐。”

    时照白下巴都惊掉了,他可不觉得剑爹是会服软的人。

    “反正我今天过来一趟是特意为了见时照白弟弟的,跟你没啥关系。”梦尤娅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时照白:“喏,时照白弟弟,这里面的东西是我替剑爹给你的赔偿,希望你不要跟这个臭老男人计较。”

    那小盒子的装饰精美程度可不比时照白在夜烛行鹤拍卖会见到的装饰要差,更别提装在这盒子里的东西了。

    “啊,谢谢梦姐姐。”时照白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

    “那今天就这样了哦,”梦尤娅又递了一张名片给时照白,转身向门口走去:“姐姐那边还有点事,今天就得先回去了。如果剑爹以后哪里对你不好,可以来找姐姐。”

    说道这里,梦尤娅瞥了一眼剑爹。

    “我会帮你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家伙的……拜拜啦~”

    “拜拜梦姐姐。”时照白挥了挥手,下一秒却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小盒子不见了。

    “哼哼,这可是件宝贝啊,小子你驾驭不了,还是得给我。”剑爹贼兮兮地拿着小盒子,正要打开。

    “喂!你干什么,这可是梦姐姐给我的东西,你也太缺德了吧!”

    “哎呀不就是一点无用的小物件,你捐给老板我也是为了集体着想,做人不要老想着自己好不好!”

    “我看一直想着自己的是你罢!老贼!还给我!”

    “我不!”

    ……

    “两个活宝啊。”钳师对这场闹剧如是评论道。

    “呵,我觉得你们这次是选对人了。”蒲客坐在一旁的窗台边,看着窗外的点点细雪。

    而小伊瓦则好奇地看着追逐的两人,不停地鼓励着他的时哥哥。

    “话说,你找到那个人了吗?”钳师突然对蒲客问了个问题。

    “还没有……但我想快了。”蒲客淡淡回道。

    “呵呵,到时候不介意我也去看看吧?”

    “当然不介意。”蒲客道:“毕竟叛徒就应该有叛徒的下场……”

    四

    纹汀市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就很快被车胎给卷得细碎。

    某处城郊,黄色警戒线已经被拉了起来,周边停着好几辆警车。几位警员对现场的痕迹做着勘察工作。

    这是一辆赶往乡镇的私人汽车,车顶因为重物的砸击整个都凹了下去,里面躺着两个死去多时的男人。

    “报告切斯贝尔警长,两位死者分别叫季德和维克,在夜行烛鹤做着安保工作,”一位拿着工作册的警员站在雪地里,念着册子上的一些资料:“大约是在今天黎明前的两点至四点发生的事故,据报案者说他在梦中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惊醒,出来后就只看见了这辆破损的私家车……”

    切斯贝尔将烟头丢在雪地里,沉静的目光将案发地点一览无余。

    “只有暴魔才能造成如此大的损害。他们都是下班往家赶的普通劳动市民,只是运气不好被这该死的杂种夺走了生命。”

    “警长……这里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一个在车边进行调查的警员忽然喊了一句:“这里有大量不明的暗红色血液,疑似是那个怪物身上的。”

    “能否收集一些?提炼回去检查一下。”切斯贝尔走过去问道。

    “虽然大部分已经彻底凝固了,但是一小部分还奇怪地保持着活力,可以收集起来。”

    “辛苦了,把这些装上吧。”切斯贝尔说完,转过头去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尽管冬天满是雪和雾,切斯贝尔依然看见了一轮新阳于公路尽头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