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在卡塞尔写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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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诸神黄昏

    献词——

    我曾经好想拥抱下谁,可只有她紧紧搂住我,小心翼翼地使着力气……但我能确信那一刻,心脏还能告知我清醒的滋味。

    于是我拼命地想要告诉别人,在这个偏爱的世界里,我也得到过温柔。

    以此书,致X和所有走过青春的傻瓜。

    ……

    ……

    “哥哥,你要来杀我了吗?”那是黑暗里的轻声。

    不然呢,是要再加把菜刀显得更加凶悍些吗?

    “哥哥,你终于要杀我了吗?”那声音渐渐靠近,却透着股欣慰。

    真烦啊!

    “当然啊……杀了你,我才有可能活下去,才能救老妈。”男人踏近,一袭白衣皎洁,余下的黑暗随他步伐而如潮水般陡然退散。

    “那为什么不动手呢?我们都快没有时间了,哥哥,你本来就比我强大啊……”说话的是个穿着漆黑西服的小男孩。

    男人知道这已经不是北极圈的尼伯龙根,而是切割的“识海”,可这里依旧呈现出最终圣所的模样,弥漫着水银蒸气。

    小魔鬼难得不优雅,依旧保持着被捆在青铜柱之间的样子,隔着生锈的金属栏杆,

    口袋里还露出白色的丝绸方巾,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哀伤,海潮般浓郁磅礴的哀伤得似乎能把世界都淹没,却已经透着欣慰的欢喜。

    “哥哥啊,无论是在这个属于善良懦弱小孩的世界里,还是几千年的规则里,所有人都要死,只能留下一个人孤零零地存在,那就是你,我的哥哥……Ricardo·M·Lu!”

    小恶魔的话在他耳边萦绕,像是回到那个风雪的黑夜里,反复呢喃。男人痛苦地留下无数行眼泪,却不愿意放下怀里的男孩。

    那双永远如金水般灿烂的双瞳此刻正一点点蒸发殆尽,包括温度。

    男人忽然想起来,自己住过的那间老旧单元楼,墙壁攀上了爬山虎,最长的一枝悬挂在二楼的窗户,门口贴的各色小广告被风掀起了一边,大门“吱呀”地敲着拍子,他抄起路边的树枝一路惊走啄食的麻雀,一口气跑上楼道,就能闻到晚饭的香。而那栋单元楼顶,阳光总能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有一天科学课结束,他拿着放大镜,用一点光烧着地上蚂蚁的屁股,耳边就响起来小男孩的嘲笑,硬是垫着脚,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简单而自然,好像重复过几千几万遍……

    小男孩叫他哥哥。

    “哥哥,我们终于能叫这个世界感受痛楚了呀……可是好不甘心呢,哥哥,你杀死我的理由,还总是为了别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为自己……”

    巨大的冰树轰隆隆地拔地而生长出来,在这片空间里瞬息就开满了玉树琼花,白色的花盛开便零落,随着无名的咏叹调响起,这成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所有人都把惊恐和赞叹的目光投向那股苍穹升起的巨大冰树,宛如龙王仰头展翼,高旷而凄厉的破土翻飞和碰撞,激荡起一层层冲击,席卷着冰雪,势要冲破那堵原本属于尼伯龙根的大门。

    英灵殿会议厅此刻寂静无比,汉高缓缓地将那柄金色的转轮手枪“德州拂晓”里的子弹重新填满,这个干枯瘦小如老牛仔的男人,重新戴上自己的牛皮卷沿帽,擦亮了那磨损的警徽。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哼着某种北欧的长调:“太阳变黑,大地沉入海底,炙热的星辰从天上坠落,烈焰腾空,包围了整个天庭。”

    那是《老爱达经》里的记述,可当被视为诗歌神话的只言片语被投影成现世的灾难之际,所有人都无法抑制那股震撼,纵使是最古老的屠龙者也无法平静。

    这即是虚幻,又是现实。好像日月重叠在一起,世界颠倒不停,那是终极……

    北冰洋的海面正波涛汹涌,无边的海水漫上北西伯利亚的陆地,古老的树木自极寒之地直插云霄,混沌无边的尘世大门仿佛被人一把推开,翻卷的灰蒙雾中,好像只有一个黑点,可能是一个人,很小很小的一个人,却因为他的出现,狂澜让道,鬼神辟易,四面八方的风永恒裹挟着雪花和冰霜。极北苍穹的辰星也因天色昏沉,仿佛即将要纷纷陨落。

    《圣经》里摩西劈开红海的气势也不足此刻的万分之一,时间于此刻停滞,走出的男人深邃地直视万物,不悲不喜,只有亟待点燃的愤怒支撑他,那心跳在咆哮,全世界的钟吕将与这位至尊的心脏共鸣,宣告他的重临!

    贝奥武夫嘶哑地说:“他比一切的神都更加伟大,但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几乎无人能够预知,奥丁失败的那一刻。”

    这同样是来自《老爱达经》的诗歌,就像本是为了记录这位从神话里莅临的君王一样,他才是这世界的王座!

    ……

    黑暗的空间里,缓慢的呼吸声随一阵锁链窸窣而长吁一口气,已经活了太久的弗拉梅尔导师松着手腕,没来得及感慨那被他从苏美尔王朝古墓里头挖出来的炼金锁链有些年久失修。

    只是平静地吐出那篇诗歌的一节:

    “它们再度拥有惊人的美,屋顶有黄金铸造,田地不用撒种便能长出成熟的果实,幸福的生活永无止境。”

    他喃喃地说:“那是诸神的黄昏。过去和未来都要改变!”

    公元2012年7月13日,星期五,男人孤立地抬头望向天穹,空空荡荡,甚至都没有一点光亮给他,折翼的战斗机沦落成断线的风筝也没入他眼帘,仿佛他举目的天空只是块无色的画布,干干净净,透着孤独。

    他突然伸手,画出一轮黑色的太阳,接着是月亮,星辰,缓缓流淌的银河忽然加速了,万物在银河中载沉载浮,像是上帝创世一般,男人同一块坚硬的礁石,巍然不动。他身后数以万吨的海水牵引着肢解的大地,化作暴雨洒向他的身后,他双目低垂,专注绘画宛如割耳的梵高。

    遮掩在少年心底的那场悲伤,撕破了荒诞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