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大乔已经忍无可忍，却还要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姐姐也看出来，主公对石缡的感情不一般！”小乔的语气咄咄逼人。

    “她们是兄妹！”大乔强调道。

    “他们毫无血脉关联，算什么兄妹！”小乔双手按住大乔的肩膀，逼大乔与她对视，“姐姐好自私，你怕，终有一日石缡会成为你的情敌，才会竭力撮合她和公瑾。”

    大乔被说中了心事，她确实不明白，孙策对石缡是什么情感。

    是朋友？是兄妹？还是……

    午夜梦回的时候，孙策呓语，总喊三个人的名字。

    羲儿，公瑾，缡儿……

    羲儿是先夫人，公瑾是生死兄弟，那石缡呢？恐怕不只是妹妹那么简单吧。

    大乔强制自己不再去想，好在公瑾和石缡情笃，孙策总不至于要棒打鸳鸯。

    大乔机械地从自己肩头移开小乔的双臂，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子，低语道：“好，我答应你，去说服公瑾，从今以后，你我二人，都好自为之吧。”

    周瑜赶回府中，刚一跃下马，大乔愁眉紧锁地朝他迎了上来。

    周瑜正欲行礼，被大乔打断，大乔单独带他到了四下无人处，不由分说地就跪在了周瑜面前。

    “夫人，这是何意？”周瑜也跪了下来，“君臣有别，夫人怎可跪瑜？”

    “公瑾，现在我的身份是小乔的长姐，是我乔家对你不住……”

    大乔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周瑜，周瑜却抿唇一笑：“就按夫人说的办吧，这孩子，我认下了。”

    周瑜如此爽快，让大乔出乎预料，她愧疚地看着周瑜，对他说道：“很遗憾，小乔干的错事，却让公瑾你承担，可我也没办法，父亲年事已高，他若知道，会出事的。还有文儿……公瑾，只能委屈你了。”

    “夫人，周瑜不委屈，这是我欠小乔的，如今只能这么还了。”周瑜说，“就让这个孩子，陪伴小乔，让她能心境平和些。”

    “夫君和缡儿那，能不能瞒着。”大乔难为情地说。

    周瑜摇摇头：“缡儿我不能瞒着，这是原则，大哥那……”

    “一定不能让夫君知道。”大乔拱手道，“就算我求公瑾了，若夫君知道，他定然不会放过小乔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好，夫人，我答应你，不告诉大哥。”周瑜说。

    大乔瞬间泪流满面，她正准备离开，又转过身子给周瑜鞠了一躬，周瑜也回了一礼。

    待大乔走后，周瑜吩咐下人，从今日开始，府中最好的吃的用的都先紧着乔姨娘用，乔姨娘身怀有孕，不可怠慢，不允许她踏出周府半步。

    小乔听见后，从屋内冲出来，指着周瑜：“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

    “既然你怀里我的孩子，我就得为孩子负责，不能让你任意妄为。”周瑜的语气依旧平静，让小乔始料未及。

    小乔以为他知道后会气得发狂。

    “公瑾，我不相信，你不在意？”小乔难以置信地拉着周瑜的胳膊，“只要你说，你不要这个让你蒙羞的孩子，我可以立刻打掉。”

    “打掉？”周瑜冷哼一声，甩开小乔，“生命在你眼里，竟然一文不值？不论这是谁的孩子，这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如此轻贱生命？”

    “你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在意我吗？哪怕我让你蒙羞，你也随意？”小乔又问，“周公瑾，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或许这辈子，你我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周瑜走到府门口，不回头看小乔，只淡淡地说，“这里，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也别想出去。”

    “我是夫人之妹，你想软禁我，不可能！”小乔想冲出去，却被家丁阻拦。

    周瑜骑上马，准备拉起缰绳，对小乔说：“你用整个乔家的名誉来威胁夫人，夫人与你的姐妹情，已经走到尽头，她，不会再管你任何事，小乔，我劝你安分守己，若你想把最后一条路给堵死，我也不介意。”

    周瑜策马而去，小乔被气的仰天怒吼，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被侍女们抬回府中。

    周瑜回到石缡身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着她。

    石缡知道周瑜这是出了事，便问：“这次小乔又搞出了什么阴谋诡计？”

    “缡儿，我要当爹了？”周瑜一脸无奈，“准确的来说，是被当爹！”

    石缡听后，不由得大惊，小乔为了周瑜，竟然不顾廉耻地珠胎暗结。

    “你说，大哥会怎么想？”周瑜语气充满着遗憾，“大哥会觉得我一边跟你情许三生，一边跟小乔卿卿我我孕育子嗣。”

    “原来，周将军，这么在乎别人的评价啊！”石缡忍不住掩面笑笑，“可，那是大哥啊，我想他会理解的。”

    “正因为他是大哥，我才不想在他心里眼里留下任何污点！”周瑜委屈地说，“可我脑子一热，又答应了夫人。”

    石缡戏虐地摸了摸周瑜的头，拉着他坐到案前，给他到了一盏茶，安慰道：“过几日，大哥约我们去打猎，没事，我去跟他说。”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周瑜抱怨道，灌了一口茶。

    “公瑾，恭喜你，要当爹了！”

    周瑜把嘴里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石缡连忙给他擦擦。

    周瑜前往巴丘之前，孙策约他和石缡一起出城打猎。

    春日，乃万物复苏，百兽繁衍的季节，本不应狩猎杀生。

    可周瑜一想，此去巴丘，一别又是数月，就不忍心扫了孙策的兴致。

    周瑜和石缡早来了半柱香，他们在林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石缡骑着马与周瑜并排而行，她看见远处奔跑跳跃的鹿，不由得说：“你看啊，公瑾，有鹿，个头还不小呢！”

    “缡儿喜欢啊？我射来送你！”

    周瑜准备张弓搭箭，石缡却阻拦道：“别杀生，放过它吧。”

    鹿似乎有灵性，冲石缡晃了晃脑袋，欢悦地跑走了。

    石缡不经意间瞟到远处闪烁的人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用眼神指了指人影处：“是你让吕蒙暗中保护大哥的吧。”

    “对，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周瑜叹息道，“可惜大哥从不在意，我只能替他操心了。”

    “大哥一向桀骜。”石缡说，“加上又平定了江东，更觉得有恃无恐。”

    “所以缡儿，我走之后，请你多操心，辅助甘宁，保全大哥。”周瑜叮嘱道。

    “保全？”石缡一脸迷茫，“公瑾言重了，只要加强安保，大哥的安全，肯定没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安。”周瑜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

    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由远逼近，孙策穿着白色衣衫，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千里马，威风凛凛地向他们奔来。

    孙策顺势张弓搭箭，射中了一只野兔。

    “大哥，好剑法！”石缡赞道，下马去取被射死的野兔呈给孙策。

    孙策从石缡手中接过野兔，满脸笑意地对她说：“缡儿，想不想吃大哥亲自给你烤的野兔肉？一会儿大哥多打一些，给你做烤兔肉。”

    石缡的喉骨在涌动，她前一刻还在为兔子的逝去伤怀，后一刻就幻想着烤兔肉多么美味。

    一个时辰后，孙策满载而归，全程都不理会周瑜，周瑜知道，小乔的事儿，孙策肯定知道了。

    烤兔肉的香味，一瞬间散到整个林子里，孙策地给石缡一整只，石缡随手扯下一个兔腿正要递给周瑜，却被孙策抢走。

    “我烤的兔肉，不给负心之人吃。”孙策喃喃道，自己吃了起来。

    “大哥，其实小乔的事儿……”石缡正要解释，却不知怎么说。

    “缡儿，这你都能容忍？”孙策一脸无奈，将视线移向周瑜，“公瑾，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等过些日子，就让小乔另嫁，而现在，你与她率先有了孩子，你让我妹妹怎么办？堂堂郡主，嫁给你，直接给你孩子当嫡母？”

    “大哥，其实这件事，我……”石缡欲言又止，放下手里的烤兔肉，“我有分寸，大哥，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缡儿，你这次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眼中不容一点沙子，为何？”孙策问。

    “大哥，缡儿！”孙策唤了一声，重重地给他们跪了下来，“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妹，我周公瑾再此，向你们请罪，请你们原谅。”

    孙策愣是拽起周瑜，逼问他说：“公瑾，你告诉我，你有苦衷是不是，别瞒着我，你我相交十载，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不，没有苦衷。”周瑜说，“小乔腹中，确实是我的孩子，因为我羡慕大哥有子嗣，一时意乱情迷，所以才再次辜负了缡儿。”

    孙策抬手想打周瑜一巴掌，却在最后关头，住了手，然后一跃上马，拉紧缰绳：“不日你就要启程前往巴丘，我近来政务繁忙，就不去送你了。待你回来再说，若你不告诉我实情，我是不会把我妹妹嫁给你的。”

    说罢，孙策如一阵风，飘然远去。

    周瑜望着孙策的背影，扯出一抹微笑。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石缡不解道。

    “大哥知我，不会干出那种事，还不值得高兴吗？”周瑜欣慰地收回视线，“大哥他，始终相信我。”

    “你瞒着大哥，大哥委屈，你不更委屈？”

    “等我回来，小乔的孩子也降生了，我就告诉大哥。”周瑜说，“但大哥说不送我，我还是很难过的。”

    石缡靠在周瑜肩头，喃喃道：“大哥刀子嘴，豆腐心，他会送你的。”

    周瑜出征巴丘，在吴郡城门口从日出等到黄昏，仍不见孙策的身影。哪怕吕蒙已经催促他数次，他仍舍不得离开。

    石缡给他披上一件斗篷，对他说：“公瑾，别等了，你要有话，等你回来再对大哥说，或者要我代为转达。”

    “话倒是没，我想见大哥。”周瑜失落地跃上马背，“看来，大哥是真的生气了，缡儿，保重自己，留心大哥的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