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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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可触天门

    光幕渐渐散去,直到奄奄一息的公子被人抬了出来,才重新恢复,整个过程虽然有点曲折,好在结果很灿烂,小侯爷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自我救赎。

    下马坪的钟鸣声回荡不绝,九级阶的测试如火如荼,有人出了光幕欢呼雀跃,但更多的人疲惫不堪,最后愤懑地掰断了手里的竹签,嘴上骂骂咧咧,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三阶和四阶是一道分水岭,很多人倒在了第三阶,距离入围仅仅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咫尺天涯,由此可以想象,六大长生地招收弟子的条件是多么的苛刻。

    八仙桌后的清瘦老人面色始终平静如常,早就见怪不怪,没有一有点火气那还能叫年轻人嘛。

    晕过去的公子在地上躺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除了几个老熟人,还多了一位眉眼狭长的青年。

    “哥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高揽蹲在地上嬉皮笑脸道。

    “先说好消息。”

    高揽挤了挤眼,笑道:“钟鸣了四声,恭喜你登上了第四阶,但我觉得你的功劳簿上至少有我一半,做兄弟的喉咙都快喊哑了。”

    李浪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进了光幕后的画面恍然如梦,有点模糊,于是他拍了拍高揽的肩膀,笑眯眯道:“今晚就去樊城,我请你喝酒润润嗓子。”

    这话刚说完,就看见酒窝少女一脸不屑,嘲讽道:“人都晕过去了,如果放在六大长生地,你这个四阶能不能作数都两说,就算作了数,你还是连个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李浪不以为然,呵呵一笑:“这里是青藤筵,你现在就开始耍赖了?”

    少女鼓起嘴巴,挺了挺含苞待放的胸脯,叉起小蛮腰怒道:“李自在,你又不自在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参加不了下一轮。”

    当真是女人越漂亮,脾气越大。

    高揽冲着李浪使了个眼色,连忙打起了圆场,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坏消息是啥?”

    李浪的嘴角漾出苦涩,轻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兄弟别灰心,其实我辈修行,天赋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信念和坚持,就像我这样,平时如果不努力也是白搭。”

    娇俏的酒窝少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想一脚踹在挨千刀的脸上,然后扯下这张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高揽若有所思,连连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你一个四阶资质都有这样的觉悟,那我这个五阶就更应该时刻勤勉自己,不能坐吃山空。”

    坏消息?五阶?

    看着光幕中走出一道道灰溜溜的身影,李浪红着脸,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崩塌。

    高揽一脸正经,接着说道:“我就说你听了以后会不高兴,怎么样,这算不算一条坏消息。”

    李浪积蓄了许久的气力这一刻轰然溃散,他捂着胸口,仰面倒地,身边简书斋漂亮的小师叔笑颜如画。

    就在此时,下马坪忽然之间一阵躁动,刚刚连续六声钟鸣……竟然有人踏上了第六阶,哪怕是在大周的六大圣地,这样的天赋,也足以称得上出类拔萃。

    光幕前,禹海宁几乎耗尽心神,但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疲惫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引来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高台上,有人朗朗出声。

    “胜不言轻,败不言弃,这只不过是一项测试,你却如此自得,将来又如何能在青藤榜上博一席之地呢。”

    洛水门宗主的这几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却很有讲究,落在下面弟子的耳朵里,这是训斥,但在其他宗主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了,什么青藤榜一席之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下面的公子是谁似的。

    禹海宁缓过神来大气不敢出,只好恭敬下台。

    毕洪全打了个哈哈:“年轻人有点傲气不是什么坏事,老禹啊,你苛刻一点不要紧,但不要矫枉过正了。”

    禹四海好不容易硬气一回,咧嘴笑道:“毕兄说笑了,我这个小兔崽子生性志骄,我要是再不严厉一点,迟早要吃大亏,倒是毕兄的丫头宁静沉稳……咦,为何不见晓楠这丫头出场啊?”

    毕洪全淡淡一笑,平静说道:“她不参加这一次的青藤筵了,清泉山庄有更合适的人选。”

    高台上的几位观礼的宗主同时皱了皱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洪全没有解释,只是目光微微瞥向下方的东海少年郎。

    在场的,只有执笔的清瘦老人最能理解家主的苦衷,所以,当少年郎上场的时候,除了签号,他报出了长芦少年的名字。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不经意的瞥上一眼,你就会很难忘记,梅长生就是这样的人。

    整个下马坪都安静了,所有人都想看一看这位名动江南的少年,到底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手中无剑的少年郎就像一个腼腆的姑娘,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小觑,并不是因为他的名气,而是因为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这种人,天生为剑而生,为剑而痴。

    东海有少年,舞剑动江南。

    一剑惊天下的少年郎在沉默中走进了光幕,每一个动作都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迈得一丝不苟。

    这一切和天赋无关,只是一种态度。

    下马坪落针可闻的寂静之后,就是雷鸣般的嘈杂声,高台上观礼的大宗师这一刻几乎同时起身,清瘦老人的笔掉在地上,无数少年人张大着嘴巴……如果天地间没有那几声钟鸣,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测试出了什么问题。

    大道九阶,钟鸣九响。东海长芦梅长生,迈十步,登阶九级。

    少年郎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轻松,惬意!

    刚刚缓过神的小侯爷差点吐出一口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拼了老命走出的四阶,还不到人家的一半。

    高揽喃喃自语:“乖乖,跟他比起来,我的天赋就相当于一头猪,你觉得呢。”

    被摧残得死去活来的小侯爷,狠狠瞪了一眼眉眼狭长的青年,不想再说一个字。

    皮丘丘眨了眨眼睛,和二师兄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少年郎,再偷偷瞄了瞄小师叔。

    酒窝少女紧紧抿着唇,其实所有人里面,她的触动才是最大的,只有置身此山中,才会知道此山真正的险峻。

    清风拂大坪,青州青藤筵的第一轮入围赛,以一种高潮得不能再高潮的方式结束了。

    无论是逆袭上四阶的李浪,还是踏过六阶的禹海宁,其实都是值得称道的事情,但这样的光芒在璀璨的梅长生面前,只能黯淡无光,东海少年郎的屁股后面,只能吃灰。

    登阶九级,可触天门,长芦少年的出现,压根就不可能是榜样,他就是为了摧毁别人的自信,践踏别人的自尊而存在的。

    很多已经被淘汰的弟子,有一大半冲着他留了下来,后面的比赛,谁知道这位妖孽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说,九级阶比的是天赋,那接下来比的就是对真元的控制。

    镇元兽,东洲特有的一种凶兽,样子长得像兔子,脖子上围了一圈黑毛,怪异的吼叫可以穿透真元,直接攻击人的心神。

    正因为如此,很多的宗门都拿它当护宗神兽来供养。

    刺眼的阳光照在下马坪,中间的一块空地被阵法给封闭了起来,能容纳七八个人左右,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

    花甲老人站起身,敲着八仙桌大声说道:“规则很简单,六个人一组,从燃香开始计时,取前六十四名进入明天的正赛,这里我只提醒一句,每个人进去前,到我这里领一枚印符,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捏碎它。”

    备受打击的小侯爷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开始惶惶不安,保命符都用上了……

    玩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