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所爱程秀娘
元真王朝,正值灾年。皇城相国府最受宠爱的二夫人诞下长女,相国为爱女择名迟菡,季迟菡。
属于季子书,秀娘,淑琴,黎邬四人的爱恨情仇就此拉开了序幕。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地扬在了大地之上,为庭院披上了一层雪白的戎装。雪景壮丽绝伦,使得天地共染一色,浑然一体。
倏尔,一声婴啼划破寂静的庭院,深院顿添了几许脚步。
此时,一位贵妇人身着银色狐裘披衣,打起一丝精神,勉强端坐于院中小亭。她右手轻轻捻起青瓷小杯,里面漫出的茶水流过了苍白的手腕,上正戴着紫镶玉镯,她毫不在意,微微抿了一口茶。
眉间掠过淡淡忧愁,她轻抬杏眼,纤长的睫毛下露出了似水星眸,温柔地倒映出了来人的面容,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不足为过,更让人不禁遐想她的儿女容颜该有何等风姿。
可是,她成婚三年未曾有孕,即便她吃了无数的药调理身体,也无济于事。
第四年,她的郎君季子书在柳州赈灾,遭遇匪患,但所幸无碍;后季子书从柳州带回一位身若扶柳,面容娇俏的女子,对之一见钟情,极尽宠爱;那女子名秀娘,以妾的身份来到相国府,可季子书却以平妻礼遇待之,府中多是见风使舵的人精,都费心去讨好新主,而怠慢于她。
以前,郎君因圣旨娶她,虽不爱她,但也会时常关心她,尊重她,给她三分薄面,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倒也算安宁。
她傻傻地以为只要水滴石穿,一直对郎君好。就能慢慢地走进郎君的心里。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自那女子出现后,郎君便彻底地冷落了她,她的美梦破碎,现在只能守着相国夫人的空衔蹉跎着美好年华。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这样的倍受冷落,绝望晦暗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应得的。
那女子也甚是聪明,既不常在府内走动,也从不去招惹正室,只在南苑中刺绣养花。没想到,那女子竟如此顺利地怀上了相国的第一个孩子,更是让全府的人围着转。
这让身为正室的柳淑琴心里惶恐万分,现在她的母族已然没落,爹娘离世,她无人可靠。她伤心之余,也萌生过自缢于东南枝的心思。
即使万分痛苦,生性善良懦弱的她,却没有半分想要伤害秀娘,转嫁痛苦给他人的念头。
季本良人,奈何缘浅。淑守空房,何错之有?
淑琴清楚地知道自己本不应该遭受这些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将这些痛苦转嫁给别人。
她只是每日将头深深埋入佛堂,焚香祈求菩萨,让秀娘生个女孩。
生下女孩,府中一日未有嫡子,可怜的淑琴就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很快到了临产的日子,皇帝急令相国季子书去往丰都安置罹水患的难民。
在此紧要关头,府中竟无人主持,无奈之下,季子书只能请求淑琴照看秀娘,并在府中留下了生死之交的兄弟黎邬,来保护秀娘。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淑琴的北苑依旧人影稀疏,门可罗雀;凉风习习,落叶纷飞,是凄凉秋煞之地。
此时,淑琴正跪在蒲团之上,虔心为丰都难民祈福。
呲呀一声,门被推开,来者步履沉健,未有言语。
淑琴并未睁眼,说到:“余嬷嬷,把茶放下吧。”
顷刻,来人依旧未出半声。淑琴轻轻蹙眉,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金丝白缕衣的俊秀青年,他眼型修长,眼尾上翘,似若桃花;波光微涟,眸子清亮有神光,左眼下一颗红色泪痣,为之增添了迷人的情质。他神采奕奕,姿态翩翩,似画中之仙,只一眼便能使人沦陷;他一笑,能让能让天地为之失色,不似凡尘中人。其金丝腰带的云勾走线极好,高手所制,他正淡淡地看着她,眼中无喜无悲——是年轻的相国大人,是她朝思暮想的郎君,季子书。
他正轻轻向她颔首,这令她欣喜若狂,以为是梦,便一时怔怔地望着他。
待她回过神来,郎君已经走了。她似乎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了刚刚郎君金丝腰带上翻飞的云勾,上面似乎绣着两个小字——秀娘,是谁呢?哦,是那位女子。她绣的真好。
淑琴星眸微动,眼眶微红,强压下心中涌动的苦涩——她以前也为子书绣过腰带,却未曾绣上过自己的名字。那女子与他,已是这般亲昵了么?
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