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下课后，楚和就按约定到了学校东门。

    佟若水早已在东门旁等候，她今天穿了一条青白色连衣裙，及腰长发习惯性地披在身后。

    她背了个青蓝色的编织挎包，相当清雅的装扮，整个人就像是夜间幽幽绽放的一朵白昙花。

    “走吧。”

    她见楚和过来了，便转身往东门外走。

    楚和也不多说什么，提了提书包快步跟上。

    两人很快就到了樟香医院，他们先来到了住院部，想先看看宁晨。

    没想到宁晨的病房房门大开着，断断续续的呓语声传了出来。

    楚和心头一紧，敲了敲门，听见陈姨含糊地应了声后，他就马上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只见床上的宁晨闭着眼，紧紧皱着眉头，嘴上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

    昨天还算整洁的床铺枕头，现下全乱了，褶皱布满了被单和枕套，此时他的手还用力地攥着被子，青筋慢慢爬上了他的小臂。

    陈姨伏在病床上，听到楚和他们的声响，才缓缓转过头来。

    “陈姨……”

    楚和惊讶得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陈姨短短一天内苍老了许多。

    昨天盘在后面还算整齐的头发，如今变得有些散乱，脸上还挂着几条泪痕，显得原有的皱纹更深了。

    “啊不好意思，失态了，”

    陈姨赶忙拿纸巾擦了擦脸，声音里满是疲惫，“你们坐吧。”

    楚和也顾不上坐下了，他来到宁晨床边，看着宁晨不断呓语的样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陈姨，宁晨这是怎么了？”

    陈姨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小晨昨天晚上开始，情况突然恶化了，出现间断性的说胡话，人也还是没法醒过来，医生说他再这样下去，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怎么会这样……”

    突然，宁晨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他左手拼命地划拉着被子，右手伸了出来，在空中胡乱抓着，嘴里迸出完全拼不成词的音节。

    陈姨马上握住了他举着的右手，试着安抚他的情绪，一时也顾不上楚和他们了。

    见状，楚和跟佟若水对视了一眼。

    假若没办法找到囿魇的原因，宁晨的情况也只会继续恶化下去。

    “我再去找琴医生问问，你……”

    “好，我在这看着宁晨。”佟若水说。

    望着佟若水的眼神，楚和头一次感受到她眼睛里的温度，整个人也并不是那么冷冰冰的。

    他朝佟若水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楚和循着记忆来到了琴芸的诊室，但发现诊室门敞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这时候诊室外的长廊有一个护士经过，楚和赶紧上前去问了问。

    “噢琴医生啊，她被院长叫去有事，你要是急着见她的话，可以先去五楼院长办公室门口等一等。”

    “好的，谢谢！”

    向护士道谢后，楚和便跑了两层楼梯，找到了五楼的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似乎紧关着，可能是两人交谈工作上的要事，也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但是贸然敲门肯定是不礼貌的，楚和在办公室门前的长排座椅上坐了下来，打算等琴芸出来。

    楚和这一坐便是半个小时。

    办公室里也没传出什么动静，也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

    难道里面没人？

    楚和看了看手机，现在都快五点了。

    要不敲个门看看？

    这么想着，楚和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前，伸出手打算敲。

    没想到手才刚碰到门上，门板没叩响，门缝倒是开了。

    这门压根就没关上，只是被轻轻掩了起来。

    楚和眼睛不经意扫过了那条打开的门缝，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琴芸坐在办公桌上，白大褂早已褪去，露出了半挂在身上的针织吊带。

    她的黑丝被脱到一半挂在小腿上面，勾勒出白皙修长的大长腿。

    蓬松的梨花头此时有些凌乱，酥胸半露，她仰着头半眯双眼，气息有些不太稳。

    桌前是一个穿着黑色条纹西装的年轻男人，三七分的利落短发，高挺的鼻梁。

    男人深邃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琴芸，那是一种近乎饿狼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人拆吃入腹。

    琴芸两腿轻飘飘地垂在他的腰侧，他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伸手托着琴芸把她白玉般的双腿往自己腰间挂上。

    “嗯……”琴芸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唇间还是情不自禁地擦出含糊的叫声。

    那男人伸出右手，覆上了琴芸略微红润的脸颊，几根柔软的发丝被带起，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闪着暖金色的光。

    似乎被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回了神，琴芸眨了眨双眼，纤长的睫毛就像金棕色的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她微微抬起头，向男人的脸凑了上去，男人也会意地低下了头，她笑着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喘息间静静对视着，楚和虽只能看到琴芸的侧脸，但他也能感觉到此时琴芸的眼神有多温柔。

    像极了暖阳下波光粼粼的春水。

    可下一秒，楚和的脚尖碰到了门框，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下要是被发现可就真的社死，他吓了一大跳，也没顾上里面两人有没有听到，就飞快地跑入了旁边的楼梯口。

    直到一口气冲下到三楼，楚和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明明只是想去问问宁晨情况，没想到却被到撞见如此“香艳”场面，什么都没调查到，楚和人倒是吓得不轻。

    他的整个耳朵都变红了起来，但是现下也没办法去找琴芸询问了。

    于是稍稍调整好状态后，楚和决定先回去宁晨的病房。

    进门后，陈姨的哭声混着宁晨越发大声的呓语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楚和抬头一看，只见宁晨还是那副昏迷中的混沌样子，床边的陈姨正拿着纸巾大哭着，佟若水拍着她的肩，似乎在安慰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和赶紧小声地向佟若水问道。

    “刚刚他的主治医生过来了一趟，说宁晨的情况恶化。”

    “但身体上还是没查出什么问题，医院这边说只得把他暂时转到精神病院那边静养了。”

    难不成门卫大爷说的都是真的？

    宁晨居然也要像那个其他人一样，被医院打发到精神病院去了吗？！

    “你跟琴芸谈得怎么样了？”佟若水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啊……我刚刚等了琴医生很久，但她不在，我也没找到她……”

    总不能说我刚刚去看了现场版的成人电影吧？

    好在佟若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两眼，没有继续问什么，看起来好像也并不在意楚和有没有去跟琴芸谈出了什么有用信息。

    楚和有些心虚地看回了病床上的宁晨，他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着，陈姨一边哭一边试图按住他的手。

    陈姨看起来很难过，但楚和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不行，他感觉自己还得是去问问琴芸。

    但一想到琴芸，刚刚那香艳的活春宫就在他脑子里无限重播。

    就跟吃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一样，想忘都忘不掉，期末临时抱佛脚的时候怎么没见着脑子这么好使。

    “应无，能把刚刚我看到的那段少儿不宜画面删掉不？”

    “……不能。”

    “阿西，要你何用！”

    罢了，现在可不能被这种东西给整得掉链子。

    楚和摇了摇头，对还在安抚陈姨的佟若水说：“我再去找找琴医生，今天不能白来一趟。”

    “行。”

    接着楚和就又出了病房，往B座三楼琴芸的诊室快步走去，他打算这次还是乖乖在诊室等着就好了。

    他本以为自己走到的时候，还是会看到一间空荡荡的诊室。

    可没想到，这次诊室里有人。

    诊室内，琴芸端端正正地坐在诊室里看手里的文件。

    她衣衫齐整，梨花头也被好好地梳理了一番，跟刚刚在院长办公室里的时候判若两人。

    嗯，很好，又是那个从骨子里透出温柔恬静气质的贴心大姐姐琴芸了。

    楚和视线再往下移，办公桌底，白大褂下露出一小节黑丝。

    在薄薄黑丝下白皙小腿皮肤若隐若现，明明只是一小节皮肤，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色情。

    刚刚才在办公室看完那么有冲击性的黄色画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忘掉啊！

    楚和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地敲了敲打开的诊室的门。

    “进来吧。”

    琴芸抬头见是楚和，微微笑了笑，像上次那样指了指后面沙发的位置。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楚和不禁在心里骂了自己句龌龊，然后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琴芸放下了文件，转过身来对楚和问道。

    对上琴芸关切的眼神，楚和稍稍放松了一些。

    “宁晨他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医院打算把他转到精神病院治疗。”

    “他是开始呓语加上四肢抽动了吗？”琴芸平眉微蹙，面露忧色。

    “对，差不多，就是一直在说胡话，手也在乱动乱扭……”

    “诶，琴医生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说医院最近也有些昏迷不醒的病人，难道他们也是这样的状况吗？”

    楚和想趁机试探一下她，却发现琴芸难得地沉默了。

    看来自己应该是说中了。

    但此间到底还有什么隐情，能让琴芸表现出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和还是决定再套一下她的话，看看能不能收获什么。

    “琴医生，我怀疑宁晨的昏迷不醒跟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