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有事瞒我。”渝乔这话并非询问，但也说得轻巧，并不叫人龃龉。

    倒是稣叶坐在别院的石凳上，神色不明“......”

    “阿叶不想说？”渝乔似乎显得很是通情达理，只说“那我便不听。”

    稣叶仍未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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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

    到了宗门挑选弟子进入野林历练的时候，世家宗门和新兴宗门名额一致，以示公平。

    进入野林之后，各个宗门也有自己的驻扎点，多数是落在边界徘徊。世家宗门有底蕴在，大多修士资质并不差，又有资深长老和修士助阵，便选在了野林较深的地方驻扎。

    应仙堂应留英为首，许茯苓接管应秋波教习长老职位后，也时时参与了堂中活动。不过茯苓原是不愿参与堂中事物的，只是叫他参与事物的人让她不想拒绝罢了。

    “师父，我都准备妥了。”许茯苓清点完堂中弟子后，便到了应秋波的面前邀功，恍若孩童邀赏一般。后者也是过分宠溺，笑着给了茯苓一颗普通的糖果。

    应仙堂这边很是热闹，再看紧挨着的君影宗却是有些凄冷。自君家主--君吟秋接管君影宗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没了还是宗门弟子时候的气魄。怪，也该怪在少年天资，却被宗门事物所累，对上压力，不敢作为。这些成了心病，无药石可医，直到去年冬日，郁郁而终。

    君影宗成气候者，少，唯有其妻君怀玉，尚能接管这偌大的宗门。君怀玉自丈夫去世之后，也身患隐疾，此刻面容憔悴地坐在车架上，说不上是何情绪。

    宗门如今不分上下等级，除此两大底蕴深厚的宗门，世家还有桂巧堂，嘉楠堂；珍元堂；彦章堂。这些年，这些宗门倒是恢复得不错，有些人才，也开始在宗门比武中拔尖。

    渝乔和稣叶并不在队伍当中，但也在此次历练中也有所担任。野林对于弟子来说地广物博，灵气浓郁，是修行的最佳场所，也是历险激发潜能的最佳对象。

    历练期间与妖兽发成冲突都须得各自突围，生死不论，但也有强大的妖兽肆虐行径出现，渝乔和稣叶得保证弟子不违规时的人身安全。

    稣叶入林之后，说是要去替弟子查看大型妖兽，就没有和渝乔随行。

    渝乔这会儿，正坐在野林湖泊边上投石子解闷，没想到前几日见到的九角灵龟突然出现。

    “你在这儿干什么？”湖灵“上次我在妖城看见你了。哎，最近城主说林子里要来修士历练，叫我们近来莫要和人类发生冲突。也不知道是哪几日来人，我倒是想去看看。”

    渝乔见他提起城主，就有了几分兴致“城主十三年前怎么来的林子啊？”

    “啊？”湖灵怕是没想到渝乔会问起这个，回神之后看她的模样很是古怪，但还是磕磕绊绊地回答了“这你也...不知道？城主不是十三年前来的林子，是十五年前！城主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血腥味引来了很多妖类，差点就被那些妖给分食了。”

    “那后来呢？”渝乔听得有些紧张，忍不住要问。

    “后来...”湖灵还要继续说。

    “后来，就是我带着稣叶给我的伤，杀了一众大妖，撑了下来。”子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还是那一身黑，只是今日少了大氅，宽肩窄腰的好比例就一下子显了出来。

    渝乔看过去，每次见到那张毫无以前崽崽痕迹的脸，就有些莫名紧张，说不上话。

    这次，子恒没有避开渝乔的视线，直直得对上渝乔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波澜，看得渝乔率先移开。

    还是湖灵先打破的静谧“见过城主。”

    子恒颔首，并未多说，湖灵识趣地遁走了。

    子恒一直看着渝乔，却不说话，渝乔讪讪开口“阿恒有话对我说？”

    “...”子恒对这个称呼并不反驳，“你想知道我那日对稣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渝乔不可否认对那时子恒说得话很是在意，稣叶并不解释，这更叫她存疑。只是稣叶的时代太过远久，史籍自然不可能有所记载，现下子恒送上门的答案，渝乔自然不会放过。“嗯，阿恒可愿告知？”

    “他的蛇心从何得来，你可知晓？”子恒见她对稣叶还是有所顾忌，眉头一缓。

    “知道。”渝乔“是他百岁之时，去林子历练遇到化形的蛇妖，不敌之下，我为他挖的蛇心，以供他用。”

    “...”子恒目光凝重，“你挖的蛇心？”

    “是。”渝乔见他皱眉“这与他身上的蛇心有关？”

    子恒点头，“那蛇心的原身主人该是刚刚生产不久的蛇妖吧。她当时产下的蛇蛋并未全部落入妖兽之口，还有两枚蛇蛋因为土层掩盖，存活了下来。”

    “存活下来的蛇蛋，被土层掩埋之后就一直无法修炼破壳，历时数千年，才侥幸破壳修炼。一只在林子里与妖兽打斗，死了；另一只活了下来，还化了形。且...就是我百年在此化形之日，他也才在这化了形。”子恒

    “那日？”渝乔思索片刻，给出答案“是那守灵草把你打残的蛇妖？！”

    “是。”子恒“妖心入人体，本身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不可能一直安然无恙。那只蛇妖告诉我，他是青叶鸠蛇一族，他们有独有的修炼之法，是以妖心供养，产生毒素，再用千万人类或是妖兽的生气炼化，筑造自身浑厚的修为。”

    “那阿叶.....！？”渝乔不敢深想，眉毛早就皱得成了倒八。

    “稣叶既是被迫用的蛇心，开始自然也是不知的。蛇心产生的毒素很少，以稣叶当时的修为应该也能在修炼时炼化一二。不过...还是杯水车薪，总是要毒发的。蛇妖说，人以蛇心入体修炼，若没死，便也该是以他们独有修炼之法筑造修为。否则...便会毒发身亡。”子恒说完，去看渝乔脸色。

    渝乔脸色并不好看，子恒这么说，意思就是稣叶这四千年的修为都是每每毒发之时，炼化百万？甚至更多的生气而来的！

    渝乔从不滥杀无辜，即便是在年少时，也不曾滥杀。折枝剑下亡魂，皆有出处，不是擂台之上，边上挑战之下，皆有缘由。渝乔虽是好战嗜血、没有人情，但也知道不该如此。

    四千年之久，足够让她对人类这种弱小又有生机的生物，产生好感。

    更何况如今的渝乔，学会了人情冷暖，她对应仙堂有情，对子恒有情，对稣叶...也是有情的。

    她虽然对爱稣叶这件事上，还是很模糊，没有概念，但是她却看出了许茯苓爱应秋波。

    她曾问过许茯苓，‘如何算是爱一个人？’

    茯苓是这么回的‘该是...落笔点墨之时，纸上唯有师父一人...’小姑娘害羞，不小心说出了心声，连对老祖的礼数都忘了，直接捏了术法离开别院。

    只是渝乔却并没有这种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感觉，倒是有种...愿岁并谢，与之友。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之感......岁月再长，也不会腻烦。

    ‘这该是喜欢吧？嗯...定然是的。’渝乔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