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乐回到家里，往炕上一坐。

    “哥，我以后肯定加倍对妹妹好。咱们妹妹太贴心了。”

    楚长乐开始抱着楚迎雪给她买的那块牛仔料子，汪的一声哭了起来。

    楚长平楚长安：“……”

    爹娘生你果然是为了凑数。

    “这么大个人哭成这样不嫌丢人，”楚长安皱着眉头，把楚长乐手里的料子揪出来，“拿给我，我今天晚上把布裁了。”

    “你们两个就一点都不感动吗？真是铁石心肠。亏妹妹对我们这么好！”

    楚长乐一摸脸站起来，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楚长平和楚长安对视一眼，楚长平无奈地摇摇头，楚长安长舒了一口气。

    不感动？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几兄弟自从没了娘，几乎每天的目标价就只是活下去有吃有喝就是了，至于吃得好不好，穿的好不好，那些都不需要去考虑，也没人替他们考虑。

    以前的楚云云被他们照顾着，却因为他们是兄长，从来也没奢求楚云云能反过来关心他们。

    妹妹果然还是自己的好。

    只不过正常成年人的方式是把这份感动记在心里，以后转化成实质的爱吧？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去衡哥家听收音机。”

    当沈衡一脸期待地打开门，发现只有楚长乐一个人的时候，舒展的脸马上绷了起来：“你一个人？”

    “嗯，妹妹去支书家玩了。”楚长乐往里进，没看出沈衡的脸色千变万化。

    沈衡不知道一个晚上他是怎么跟楚长乐两人脸对脸听完俩小时相声的。

    最后三件毛衣还是听了消息的张丽让楚迎雪把毛线留下，她帮忙织了。

    楚迎雪一边不好意思，但是又别无他法，第二天煮好了丸子，给她们送过去了一点，也算有来有往。

    楚迎雪和楚长乐正准备出门摆摊，楚长金楚长银一人扛着一块门板过来了。

    “堂哥来的真是早。”楚长乐从鼻子里出气，没给他们好脸色。

    但十分意外的，楚长金和楚长银两个并没有被楚长乐挖苦的语气给气到，反而眉毛扬的高高的，像是有什么好事。

    “我们先出去了，我大哥在家里，你们有事找他。”

    楚长乐看了楚迎雪一眼，楚迎雪做了一个待会说的表情，他就骑车带着楚迎雪走了。

    路上楚迎雪便道：“他们那个样子，肯定是在向家那边得了什么好处。”

    “……怪不得，原来是在心里暗自得意呢。”

    楚长乐脑袋不灵光，但也知道向家不是什么好归宿。

    这两人都快把飞上枝头变凤凰写在脸上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以后二婶要是成了向家的丈母娘，那怕是得在村里横着走了。”

    楚长乐开玩笑道。

    楚迎雪掐指一算，现在是八一年，供销社还在用票卖粮食，但是因为不阻止私下买卖，已经快倒闭了。

    更别说里面全是尸位素餐的职工的罐头厂，不像港口的造船厂，那个是国家垄断的技术，大力支持，基本上政策不倒它就不会倒。但是这种食品厂，是很难干得过那些新型的、敢干的、勇于创新的私人厂。

    “怕也是横着走不了几天。”

    “为什么这么说？”

    “三哥，现在你有五块钱，你是愿意去买一瓶黄桃罐头，还是在我们摊上买一大包关东煮回去吃？”

    “当然是买关东煮！”

    “那以后要是有三块钱一瓶的罐头，你还会买五块的吗？”

    “我傻吗，我买五块的干嘛？！”

    楚迎雪笑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大家都能做生意，所以各种各样的小吃就出现了，以前的罐头是唯一的几样零食，但是往后可不一定了。也会有私人想要做罐头买卖，商人都会控制成本，通过提升技术改进生产，达成价格优势，这种国营的食品厂很难继续生存下去的。”

    “嘿，妹妹你说的对！我看那向厂长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想想那天我就解气。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对你起坏心思。”

    “三哥，要是我遭遇了和楚曼红一样的事，你会怎么办？”楚迎雪突然很严肃地问道。

    前面骑着车的楚长乐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努力地蹬上坡，走到平地的时候，楚迎雪听楚长乐说：“我会让向华庭去坐牢，吃枪子，让他爹直接被撸下来，问他要钱赔偿。你要是嫁不了人，我就养你一辈子。”

    楚长乐前半部分是跟楚迎雪学的，他反正觉得，就算让楚迎雪一辈子在家，也比嫁给向华庭那个畜生好。

    “三哥，你真是我亲哥。”

    楚迎雪鼻子有点酸，她听出来楚长乐话里的决绝，知道楚长乐说这话绝对不是随便回答或者哄他，而是在认认真真地承诺。

    “那可不，所以你得最喜欢我知道吗？我跟你就差两岁，咱俩肯定是最好的。大哥二哥他们仗着自己年纪大，从小就欺负我。”

    “好，好……”

    楚迎雪汗颜。

    果然楚长乐正经不过三秒。

    楚迎雪摸了摸头，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背后盯着她似的。

    她回头一望，什么都没有。

    楚迎雪跟楚长乐像昨天一样把摊支起来，这次来得早，那些工人们还没到市场来不过已经有很多人在那等着他们了。

    “幸亏来得早，等我家那口子下班，可不就卖没了。”

    “你们两个记得我不，我昨天跟你们搭话，你们得先卖给我！”

    “奶奶！奶奶！吃这个！我要这个……”

    “多谢大家捧场，这汤煮开了就可以点了。”

    楚长乐手忙脚乱，楚迎雪应付着客人。

    汤一冒泡，楚迎雪把手里拿的第一个客人的丸子下锅，突然感觉不妙。

    眼前的九宫格突然放大，还是楚长乐先反应过来，把楚迎雪往身后一推，撤步一护。

    “哗——”

    “嘭！”

    炉子被掀翻在地上，楚长乐侧面从肩膀到大腿全被滚烫的汤泼了上去。

    “三哥！”

    楚迎雪被溅到了一点，惊慌失措地看着楚长乐。

    旁边的客人都吓坏了。

    “不相干的都滚远点，别耽误大爷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