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
墨幺弯起眼睛,眉眼带喜。
她要去听戏,没打算在祈宁府里待太久。坐了不到一个时辰,还不待她辞行,祈宁作势就要带她出去。
他拉墨幺起来,没拉动,墨幺压着劲儿不想起,“我刚从外面回来,不想动了,明天再一起出门好不好?”
墨幺嘟囔又不情愿的样子像极了撒娇,祈宁却不准备放过她,“不行,你今天不是要听戏?一起去。”
“可是现在还早。”
“早了就出去逛街。”
墨幺不愿意,她一出去,万一别人议论她怎么办?
她是不在意,但不喜欢被人打量。
祈宁猜到她的想法,轻声哄她:“走吧,我陪你一起当猴。”
不然他为什么要大中午的带她出去?外面的传言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换成普通女子早就活不下去。
虽说墨幺是妖,但他哪能让墨幺受委屈?
传言的主角是他们两个,现在闹得都往墨幺那边倒是怎么回事?
多不公平。
他得给他家幺儿好好撑个腰啊。
墨幺听懂他的意思,有点犹豫,“别了,你跟我出去,他们一眼就猜到你是谁,你的身份就暴露了,不嫌丢人啊?”
她听周池雨说了,最近京城里都没姑娘穿黑色衣服了,做黑色骑装的都没有,布庄的黑布都滞销了,就怕被误解。
凡人对名节很重视,尤其是姑娘。
祈宁不是姑娘,可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吧。
祈宁把她强行牵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避什么风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墨幺拽了几次没把手拽出来,索性就放弃了,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想拒绝。
他们出门时迎面遇上朝他们而来的管家,祈宁跟管家说今天不回来用饭,让他不用备了。
管家应声,望着远去的两个人,无比欣慰,终于开窍了啊。
黑色衣服太招眼,加上近日京城流传的各个版本的传言。
墨幺明显感觉到她往街上一站,好多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扫了过来。
她能发现,祈宁自然也能。他一派淡定,跟个没事人一样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牵着墨幺的手愣是没放开。
周围的视线过于灼热,墨幺凑近他,小声说道:“祈宁,你脸皮比我厚哦。”
被好多人看着还能表现得这么淡定。
握着墨幺的手一紧,祈宁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回头,依旧目视前方,“我这叫处变不惊,再说,爱你不是丢脸的事。”
墨幺听了很欢喜,笑了两声。
平时祈宁忙,出门大多也是办正事。难得他们出来一趟,他有意带她好好玩玩。奈何对墨幺的了解不够,不知晓她的喜好。
走过街边摊贩,祈宁问她有没有看上的东西,墨幺兴趣缺缺,一条街逛下来,没一个想要的。
祈宁不理解,问她首饰胭脂衣服就没一个喜欢的吗?
墨幺摇头。
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谈不上喜欢。活在山里几百年,她的性子里有很随和的一面。
祈宁感到挫败,他有心表现,墨幺却连个机会都不给他,“你可真是好养活。”
墨幺点点头,以此为荣,见祈宁兴致不高,就说:“你不高兴吗?你让我选我选不出来的,要不你送我吧?你送什么我都要,真的。”
祈宁琢磨她的话,了悟她的意思。她没有特别想要的,但只要他送的,她都要,因为喜欢。
喜欢他,故而喜欢他送的东西,只因爱屋及乌。
真会说话。
祈宁美滋滋的,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转身举目四望,最终落到一个木车上,“喜欢吃甜吗?”
墨幺捂着脑壳,顺着他的视线过去,见一个老翁推着木车吆喝着卖梨膏糖,“还好,都行。”
祈宁拉着她过去,走到老翁面前,掏出一块碎银,“给她来一串”。
“诶,好嘞”,他从车里抽出一串递给他,接过银子一看,为难地说:“公子,你有铜板吗?一串梨膏糖两个铜板,银子我实在是找不开。”
他给的银子别说买一串了,把他整个车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祈宁摸摸钱袋,“我没有铜板”,都是银子,还有金叶子。
下次出来得备上一些才行。
墨幺乐了,你也有今天?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你竟然没有铜板?天哪,祈宁竟然没有铜板。”
祈宁瞥了她一眼,“你有?”
墨幺抿抿唇,老实巴交地说道:“没有”。
她也是银子。
祈宁捏捏她的脸,就会看他笑话。
他扭头对老翁说:“要不这样,我再要一串,老伯你帮我包起来。至于剩下的……”他看了看身侧的墨幺,续道:“你记着她的面相,下次她想吃的话劳烦给她留一串。如果把你吃穷了,就来靖王府找我,我来付账。”
话刚说完他就收到墨幺的瞪视。
胡说什么呢?我又不嗜甜,怎么可能吃穷?
祈宁嘴角上扬,没说话。
老翁乐呵呵地说了句“行”,然后又拿出一串用纸袋包起来。
祈宁把没包的那串给墨幺,自己拿着包好的。
墨幺咬了一口,甜香溢满口腔,溢到心底。祈宁只是看她,没有拆开的打算,“你不吃吗?”
“我不吃,都给你。”
她就说干嘛要包好的,原来都是给她的。
墨幺顿了顿,“你不喜欢吗?”
“倒也没有”,就是这会儿不馋。
他话音刚落,墨幺就把她的怼到他面前,“咬一口。”
既然不是不喜欢,那她有的,他也得有。
被放在心上的感觉烘得祈宁暖呼呼的。
他哭笑不得,“你还怕我委屈自己不成?”
他要是想吃,刚刚会多要一串。
墨幺凶巴巴,耳朵发红,“少废话,咬。”
祈宁盯着她,浑身轻飘飘的,惬意的不行,唇边的弧度不由自主地上扬,乖乖凑过去咬了一口。
今天的梨膏糖跟印象里的不一样,也太甜了,老翁做生意实诚。
“还要吗?”墨幺问他。
祈宁摇摇头,牵着她离开。
墨幺的心情相当不错,是连街上路过一头牛都觉得牛长得眉清目秀的程度。
老黄牛悠闲自在,“哞”了一声,墨幺跟着学。
祈宁笑出声,唤她:“哎”。
墨幺回头,一脸的懵懂。
嗯?怎么了?
祈宁下巴一抬,指着前面,“街尽头往右拐是集市,我们去那里,你再学学猪?”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