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云台落在云山下

    文/小笨驴

    “汤小米，你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看看人家伍芸，小你，家里家外的帮忙，再看看你，天天待在家，作业也不写，什么都不做，你是要窝成神吗？”

    “我在学校写完了！”

    汤小米满口不在意的回答道，奶奶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他了，四年前，十岁的汤小米刚刚来到老家时，做什么都顺眼，可是父母一走，短短半年，甩锅砸盆样样精通，哭哭腾腾闹个不停。

    这个半大的孩子，今年才刚刚读六年级，小升初的这段时间里，准备度过他最后的一个六一儿童节！

    “汤婆婆！你在忙什么呀？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在讲小汤米。”

    “喔！小芸啊！快来坐，他在厢房都嘞！你来找他玩？你克找他嘛！”

    伍芸笑嘻嘻的点着头，红红的小脸在她白嫩的肌肤上赤烫得发热，双手紧握在一起，一溜烟便跑进了厢房。

    屋里的汤小米听到伍芸来了，也赶紧起身，穿好鞋，带上一个军绿色的红星图案帆布包，走出了房门。

    “汤婆婆，那我们就走咯！晚一些我们就回来！不会太久嘞！”伍芸给汤小米的奶奶说好。

    可是汤小米的奶奶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老人家满脸的皱纹，看来也是如此愁来的。

    “阿们你们快克嘛！在路上们，注意点，不要磕到碰到，不要克河边好，这几天河水涨得厉害得很嘞！不开玩笑喔！”

    “汤婆婆，你放心！不会嘞！我们就去田里抓泥鳅玩！”

    “好嘛！好嘛！那你们快克嘛！带起这个裤子包的去走哈！”

    汤小米恨得牙痒痒，但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也只得忍气吞声，临走之前也许诺了汤婆婆，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云游之路！

    汤小米家地居村里的边落，四面围山，山间有口，大雾弥漫时，云落山间，作为云吞状，此处村里人叫大丫口，大丫口连接大坡尾巴与百纳坡，中间有村里人建起来的石墩路，过了大丫口，路分两端呈“H”型，后端入两边村落，前端盘绕着山体延伸至河边，不过了大丫口，是看不见河对岸的山体的。

    伍芸拉着汤小米的手，从他家的门前直奔大河而去，这与他们要去的田间相反，当然，这一切都在密切的计划之中，等过了大丫口，云层渐渐清晰，石墩路也渐渐出现。

    云过山巅之泽，群山腰围之处，饰作云台，层层叠叠盘山而居，中间石台雨水冲刷白皙，往石台中缝看去，杂草丛生，在这混乱中撕出的獠牙，吞没不了石台，白绿相间之间，黄土泛出新芽，紧紧咬住石台。石台往上绿植覆盖，也有人为种植的青稞树，白杨树，松树，枣树，桃树，梨树……

    山过半腰，实则为山底，群山之大，莫过百纳，百纳坡为坡，坡上有小群山，群山望河口百座坟台，每至清明时分，高挂白帆于坟头，祖上望前程，立帆远航，归来少年郎，好事成双！

    汤小米在自家地里翻起了地萝卜，一旁的伍芸用手撕开地萝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汤小米家的地萝卜，是出了名的大，在这不成熟的季节，也有大人的拳头般大小，两三个地萝卜下肚，伍芸便躺在石头上纳气伸腰，这一伸腿便踢到了走过来的汤小米，手中的地萝卜砸在了石头上跳出了好远，汤小米栽了一个跟头，脑袋撞在伍芸的怀里。

    “哎呀！疼死我了！你搞什么？”

    伍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砸，用手捂起了肚子，而汤小米除了脚被刮擦以外，脸部软软的砸在了她的肚子上，一点事也没有。伍芸刚刚吃饱，被这一砸，瞬间失去了活力，嘴里除了痛苦的叫声，还有满口的谩骂！

    “好～香！”

    这是汤小米第一次离伍芸那么近，如此中肯的评价，瞬间让伍芸的谩骂声停止，汤小米起身后，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那个自己刚刚用脸接触的地方。

    “香个屁，吃了你家的地萝卜，你是准备把它从我肚子里砸出来吗？”

    “谁让你伸腿来着，你把我绊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两人僵持不下，伍芸捂着肚子在原地坐了半天，汤小米看见她实在疼得难受，就准备安慰安慰她，刚刚蹲下身子想要询问，谁想伍芸一个弹腿站起扑来，用手推倒了汤小米。

    “那你也试试被压的感觉！”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嘞！”

    汤小米被打惯了，他知道伍芸的脾气，这种时候不解气是不行的，他只得连声求饶，好话说尽之后，伍芸才肯罢休，起身坐在石头上叹着气。

    “现在我们还要下去不？”

    汤小米还不忘计划的过程，抹足了胆量向伍芸提出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下去？可以啊！不过我肚子疼，你要背我！”

    汤小米看着这个瘦小的矮个子，转身看了看下山的路，陡峭倾斜，杂草丛生，要是把她从这儿背着下去，估计只能是抱球滚团，然后就是山间横尸，暴晒千里。

    “要不我们往上走？下面悬得很！”

    伍芸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胆小鬼，不忍的笑出了声来，汤小米岂能示弱，一个墩身卧步，准备背她起身！伍芸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啦好啦！不为难你了，等太阳落坡的时候，我们下山走平路，你再背我！”

    这么陡的山坡，别说背人下山，就连走都有困难。上山容易，下山难，伍芸站起身来指向两人刚刚来过的方向！

    “那现在干嘛？不是说好去河边看鱼摆摆的吗？我家地萝卜你都吃咯，你不带我克看们？”

    汤小米一心想看河里的鱼儿，这也是两人这次约定的初衷，这说起来还是因为伍芸前一星期与父亲一道下山过河看望祖母，过河时看见渔夫打鱼，网中鱼可百数头，等回来之后兴奋不已，每见一人，都是夸夸其谈！

    作为伍芸邻居的汤小米，岂能落后，只得以自家的地萝卜为由，让伍芸带他到河边看鱼。

    “不去了，下次再去吧，今天肚子疼！你放心，答应你嘞，我不会忘！”

    “真的咩！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我们拉勾！”

    “好嘛好嘛！”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齐声说道！

    云落西山，太阳偏坡，最后一丝斜阳透过大丫口，缓缓的在两人眼前陨落，汤小米看着落下的阳光，背着背上的伍芸开始往回走，伍芸紧紧的抱着他，生怕自己掉下来之后，他就不背了！

    汤小米也紧紧的挽着她的脚，生怕她从背上掉下来！

    （完）

    2020年12月29日夜（于杭州湾慈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