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远征之神器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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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瑟莉亚(一)

    瑟莉亚原本是岛上的居民,从她记事起,她就跟着岛上的大人们一起抬麦苗、搬干草,到后来慢慢长大,可以跟着年青的男人们上船打渔,晒盐……岛上的亚人并不少,但是瑟莉亚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是谁,因为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但是按照年龄大小来叫,似乎岛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整座岛就是一个大家庭。

    后来经常有人来到这座岛上,瑟莉亚不认识他们,但是用不了多久,所有岛上的人全都其乐融融,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但是幼小的瑟莉亚终于知道,长久以来的“亲人”并不是真正的亲人。

    她站在沙滩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黑色的皮肤,长在头顶上的耳朵,带着尖儿的牙齿,屁股后面的尾巴。岛上的亚人没有一个是她这样的,即便是平常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儿们,也有彼此两个三个外形一样的,只有瑟莉亚自己,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大家对她很好,但是瑟莉亚就是感觉到孤独。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终于成年的瑟莉亚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水手、农民和铁匠了。基本上所有人都特别喜欢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呢?甚至有的长辈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提亲。

    看着脸上堆满了笑容的大人和曾经一起玩耍过的男生,瑟莉亚胸中难以描述的伤感。

    自己终究是岛上的一个异类,即便是结婚了也可能没法儿生孩子。最年长的老人这样告诉她,也许人类可以,毕竟亚人和人类之间还是有些相似的。

    ………………

    …………

    ……

    瑟莉亚成年之后的第一个年关,岛上的居民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瑟莉亚独自跑到山顶,撕开破破烂烂的麻布,任由冷风侵袭着她的肉体。她望着天空中那轮巨大的好像要碰到她脑袋的月亮,扯开嗓子放声嘶吼。但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不是狼,对着月亮嚎叫只让她觉得尴尬。

    她光着脚,走到一块儿岩石上。冷风让她抱紧了身子。山下,酒馆里灯火通明,人们的欢呼声即便是在这里也能听得到。

    她看着这群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群,嘴上露出了心酸的笑。她希望他们都好,但是自己真的越来越孤单了……

    瑟莉亚蹲在冰冷的石头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和肩膀,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不禁抽泣起来……

    “谁……谁能来……救救我……”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为什么只有我自己………………”

    “哗!”

    一声海浪的声音,带来了船员们的呼喊声。瑟莉亚抬头望去,码头外行驶过来一艘大船,船上的灯火看上去甚至比酒馆里还要热闹。真是一艘比这岛上所有的渔船加起来都要大的大船。船上人声杂乱,不比以往每次渡来的都是落难者或者寻人的,形单影只。这次仿佛是来了一个村子的人。

    什么样的村子能造起这样的大船?

    瑟莉亚赶紧拾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裹在身上,跑下山去。

    “有船来啦!有船来啦!”瑟莉亚一边跑一边喊,岛上的人们听到瑟莉亚的喊声纷纷赶到码头,所有人都震惊于船的大小,但是不同于瑟莉亚和其他孩子们的新奇,大人们感到更多的事恐惧。

    为什么桃源岛会被这样大的大船发现?

    这船上的人来自哪里?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

    …………

    ……

    等大船停靠在码头,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安静下去,聚集在码头周围的人们也安静的等待着。

    “嗖!咚!!!”

    一个身影从船上跳下来,桃源岛的居民们看到那是个长着冲天牛角的少年,少年的手里反握着一柄匕首。

    接着大家开始惊慌起来,矮人战士和牛头人战士拔出剑和斧子,挤到人们前面,死死地盯着这个少年。

    “苏克!收起武器!!!”

    从船上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随机有人命令水手们抛锚、收起船帆、降下旗帜,搬运着踏板放下来。

    牛角男孩儿直起身子,将匕首插在身后,侧身看船上下来的人。

    凌冽的寒风吹拂着中年男子的长发,黑色披风、黑色护甲、黑色礼服、黑色剑鞘。他站到最高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他慢慢地向前按下腰,直直地给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一躬。

    然后他站直身子,高声的说话。“我们是来避难的,请接受我们。船上有粮食和种子,我们也愿意拿金币出来帮助一起建设桃源岛。”

    “你们是不是瑞恩家的人?”一个岛上的人类这样喊道。

    “是。只有平民,没有士兵。”顿了顿,男人继续说道,“有一个……亡灵。”

    瑟莉亚站在人群中,她不知道亡灵是什么,她只看到很多人开始表现出抗拒,表现出惶恐,甚至有人大声喊着要求这艘船上的人离开。

    瑟莉亚感到困惑,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要求到来的人离开,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和他们成为亲人。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瑟莉亚看着那个站在船上的男人。冷静,坚定,巍然不动。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船上站出来,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周围的声音稍微安静了一些。瑟莉亚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的威压感,像是面对长辈的时候。

    “这艘船上,除了那个亡灵,我,和他。就只剩下一个老人和几个和我一样的女人。但是我们都还活着,我们都很安全。”女人的声音像是宣判,像是祈祷,像是朗诵,所有岛上的人都安静下来听她讲话,“所以,请不要拒绝我们。我们的到来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

    安静,只有海面的一声一声冲刷码头木桩的声音。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到,我所说的意思。”

    瑟莉亚和大家看着这个女人,她向甲板后面的人说着什么。然后回过头来,看向这里,瑟莉亚觉得这女人真美,和那个庄重的男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画儿一样。

    牛角少年站在船下,也回过头去看着船上。

    缓缓站起来的,是一个男人。看样子受了重伤。但是……

    灯火照耀下,像死人一样的灰白色皮肤,干枯的手臂,迟缓的动作。四下开始窸窸窣窣……

    这……就是亡灵?瑟莉亚看着这个人形的生物,除了肤色和正常人类并没有什么两样。

    “亡灵”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轻轻地推开了后面扶着他的女人的手。然后站到甲板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和男人。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走了下来……走下了甲板……

    “嘿!让他停下来!”“他想干什么?”“停下来!警告你!!!”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亡灵”只是默默的,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了甲板,站到了码头的木板上。瑟莉亚看得出那个先下来牛角少年也稍微后退了一步,但是她不明白这个脆弱的可怜男人有什么可怕的。几个矮人已经举起了弩箭,瞄准了这个生物的头部。

    火光中,他像一个真正的死人那样。没有呼吸,没有血色。身上的已经干掉的血色衣服可能已经是他身上的所有血液了?

    “嗖!”

    一只长剑划过空气,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啪!”地射穿了亡灵的身体,没有鲜血喷出来,像是射进一段橡胶。箭身直直的插在他的胸膛上。

    瑟莉亚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些人伸手挡住了他们孩子的眼睛,但是没人挡瑟莉亚的,瑟莉亚也才能清楚得看到整个儿事情的经过。

    这个死人没有叫喊,没有恼怒,也没有朝后倒地,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用那双发白的眼睛,看着对他刀剑相向的人群。

    然后……他突然双腿弯曲,“咚!”跪在了地上。

    穿过身体的箭上没有任何血迹,亡灵也没有用手去拔出箭身。相反,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抓住箭羽把箭更深地朝后按了按,让几乎大半段箭穿出后背。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上半身朝前,伸出双手,匍匐在了地上。

    没有一个人说话了,那些战士、水手们,握着手里的武器,却也只是紧张地看着这个不属于圣光庇护下的“东西”。

    “……哈……哈……”浪潮也似乎安静了下去,众人听得到亡灵贴在地上的嘴里发出的艰难的喘息声,虽然他并不需要呼吸,但是他还是这样发出了类似将要呜咽的声响……

    半饷,瑟莉亚清晰地听到这个亡灵嘴里说出了哽咽的话语:“……哈……求……求求你们啦……求……求你们……”

    矮人、亚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牛角少年,听到了这种像是从干涸的枯井里穿出的声音,都屏住了呼吸……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呜呜呜……求求你们!!!呜呜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他从刚开始的呜咽,到最后开始撕声力竭地用尽自己的力气,趴在地上哭喊着……哭喊着……求我们救救他家的小姐。后来他甚至开始用力磕头,不停地磕头,力量之大甚至将厚厚的结实的木板撞坏了,但是任不停歇……

    寒风呼啸的夜晚,海浪冲刷着码头,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的这个夜晚,就是瑟莉亚和瑞恩家族的第一次见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