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之下，纪芹双手拍向镜子，手上的水模糊了倒映出来的自己。

    外头有开门声。

    她缓和片刻，出去了。

    是顾敖和小娃娃回来了。

    “纪姐姐！”

    好几天没见了，他可想念了。

    小娃娃想冲过去抱抱纪芹，小腿蹬了半天，却始终没往前迈一步。

    因为顾敖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回头，挣扎：“哎呀，老顾。”

    顾敖洗过澡，换了身衣服。

    头发没完全吹干，软趴趴的，被他手这么一捋，刘海往后，成了个随意的大背头。

    “你是男生，她是女生，不能随便抱。”

    小娃娃懵了。

    为什么不能抱奶奶？

    纪芹过来，拽开顾敖的手。

    她蹲下，搂住小娃娃：“听话，咱们不理他。”

    哼！

    还是奶奶最好。

    小娃娃回头冲着顾敖吐了吐舌头。

    当然也就现在敢这么做，要是回到家里对着爷爷吐舌头，是要挨揍的。

    “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顾敖的弟弟呀？”

    关于身份这个问题，纪芹很在意。

    小娃娃扭头看了顾敖一眼。

    他还是那张冷漠脸：“说实话。”

    小娃娃摇摇头：“不是，是爷爷。”

    纪芹：？？？？？

    这辈分跳跃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小娃娃手指搅到了一起：“老顾是爷爷，姐姐是奶奶，我家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爸爸叫顾田田，爸爸是爷爷和奶奶的小孩，我是爸爸的小孩。”

    纪芹：？？？？？

    后面几句逻辑性很强，前面是什么鬼？

    顾田田？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抬头望着顾敖：“你是……爷爷？”

    不是不可能。

    如果家里辈分很混乱的话，二十多岁也有可能当爷爷的。

    可是他摇头：“我家里就父母那一脉，没有什么旁支。”

    小娃娃跺跺脚：“我家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未来”这个词，他没学过。

    纪芹眨眨眼，好像听懂了些：“你喊顾敖爷爷，所以奶奶是我？”

    小娃娃拼命点头。

    他双手搂住纪芹的脖子，趴在她耳边：“妈妈给我看过奶奶的照片，我认识奶奶，奶奶比照片里好看，奶奶说自己年轻时候是京城大美女，现在是仅爷爷可见的大美女。”

    纪芹：……

    好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但还是不太相信。

    “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

    小娃娃的长相，其实也能说明点问题。

    像顾敖，又像她，汇聚了两者的长处，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纪芹“啧啧”两声：“你这张脸吧……说是我儿子，也有人信的，说是我孙子，夸张了点，但是隔代遗传，也不是不可能。”

    小娃娃听不懂，但他听懂了“孙子”两个字：“奶奶。”

    纪芹是蹲着的，蹲久了，腿有点麻。

    听到这个称呼，身子晃了晃，重心往后倒，一下坐在地上。

    “诶，别，别喊我奶奶，”她现在年轻貌美，承受不起，“你就还喊姐姐行了，奶奶在心中，好不好？”

    “好的。”

    纪芹爬起来：“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小娃娃“嘿嘿”笑了：“找爷爷和奶奶结婚，然后生我爸爸，给爸爸取个好听的名字，姐姐，你和老顾生孩子的时候，我能看看吗？妈妈说我是从肚子里出来的，我好大好大一个，妈妈肚子很小很小，我怎么出来呀？”

    纪芹：……

    她抬头去看顾敖。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颊飘着不自然的红。

    纪芹特别爱看他这种表情。

    心情好了，她就想逗他：“诶，顾敖，他说想看咱俩生孩子，给不给看？”

    顾敖沉着表情，拽住小娃娃的衣领，把人拉到沙发边。

    “坐好，不许捣乱。”

    然后他牵着纪芹的手：“有话去卧室说。”

    她跟着他走：“是有事去卧室里做吧？”

    顾敖：……

    怎么失个忆还把人给搞好色了？

    卧室里，他站在她眼前，斟酌几秒，问：“你真的要回南湾市吗？”

    他问的很正经，纪芹不开玩笑了：“想。”

    是“想”，不是“嗯”。

    说明有商量的余地。

    顾敖看着她的眼睛，有点哀求的意思：“能不能不回去了？”

    她猜到了点什么：“为什么？”

    “京城才是你的家。”也是拥有我们过去的地方。

    纪芹垂下眸：“可是我不记得了，顾敖，我不想瞒你，有关你的事情，我真的没记起什么，偶尔有片段，但是很快就散了，什么印象也没留下，我现在喜欢你，只是现在的纪芹喜欢你，和以前的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他嘴上说不介意，心里还是在乎的。

    “如果你想我找回以前的记忆，我……”

    “不用，”他打断她，“你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

    只要别再消失就好。

    纪芹露出很微妙的表情：“真的？”

    清高的顾医生，也会有这么顺从的时候。

    “那我想睡你。”

    顾敖大叹气，看了眼还没扯掉床罩的床：“现在啊？”

    纪芹淡定又从容：“不然下辈子？”

    顾敖不说话了。

    卧室里飘着一股暧昧。

    纪芹难得会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鼻尖：“诶，你该不是……不会吧？”

    神他妈不会。

    当年他还跟她一起看过很有爱的武打片呢。

    就那次，差点走火。

    但他还是不说话。

    有点尴尬。

    “不会没关系，”纪芹单手叉腰，一副大佬派头，她走过去，抓住了顾敖的腰带，“我看过不少，我教你啊。”

    看过不少？

    顾敖脸色难看了，但他没挣扎，由着她拉着自己的皮带扣：“什么时候？”

    “嗯？”

    他问：“什么时候？看过什么不少？”

    纪芹眨眼：“就未成年不能观看呗，温煦经常有链接发给我，看多了，都觉得腻。”

    温煦，那个喊她“爸爸”的。

    他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就挺可怕的。

    纪芹盯着他看。

    不能说可怕，毕竟那张脸还是很好看，就是……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严肃过头了。

    她收起笑容，还松了手：“你怎么了？”

    顾敖皱眉：“你不知道那种东西不能跟其他男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