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大胆的女孩，一旦动了情，也会羞涩的像娇艳的花儿。

    纪芹脸颊红了：“你说的，要认真，不要玩笑。”

    风撩起了她的长发，有点乱。

    顾敖替她整理了下，深沉又郑重的扶住她的肩膀：“那我再认真一点。”

    纪芹像是被人收了魂似的，表情愣住。

    倒不是太害羞了，而是脑子里有些混乱的记忆跑出来。

    阳光，池塘，柳树旁。

    穿着休闲卫衣的少年坐在河边的一张石凳上。

    “我下面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要认真听。”

    他身边是个女孩。

    白衣红裙，像怒放的玫瑰。

    女孩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好啊，你说。”

    少年屏住呼吸，很快速的说：“我喜欢你。”

    女孩忽然停下了玩小石子的动作，侧头去看他。

    看了几秒，她眉眼弯弯的：“我早就知道了啊。”

    少年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平日也尽量克制，自认为天衣无缝。

    女孩脚尖继续踩着小石子：“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你要不喜欢我，为什么跟我做朋友。”

    她搞混了。

    少年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这是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要是不说清楚，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傻啊！”

    “你骂我？”

    少年的手，从她的手腕滑到了手掌，用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

    “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男人和女人的喜欢，是要你做我女朋友的喜欢，是将来娶你做老婆的喜欢，这么说，你懂了吧？”

    场景迅速切换。

    变成了她梦里见到过的那栋房子。

    地上都是血。

    有人在喊她。

    “纪芹。”

    “纪芹。”

    “不要怕，过来洗手，把手洗干净，血就没有了。”

    “乖，听话。”

    从恍惚到清醒，纪芹无意识的伸手推了顾敖一下。

    她后退两步，停顿很久，在他第二遍喊她名字的时候，抬头：“顾敖，你说你认识我，我们过去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问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纪芹摇头：“不太清楚，很乱。”

    顾敖又拉住她：“是，我们以前发生过很多事，你现在不记得没关系，等我们回去京城了，慢慢的都会想起来的。”

    回去京城？

    纪芹皱了皱眉。

    “纪芹，过去你还小，没答应做我女朋友，那现在呢？现在答应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安静下来。

    眼前的人让她有点陌生。

    他温柔，冷静，淡然如水的眼神消失了，现在面对她的，是欲望和强势。

    “我对你，是要你做我女朋友的喜欢，是要娶你做老婆的喜欢，纪芹，我可能隐瞒我认识你的事，但我是为了用普通的身份接近你，让你不要那么抗拒我，你也喜欢我了，答应吧，好吗？”

    这两句话，她记得。

    但是……

    纪芹挣开了他的手。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从自己掌心离开。

    “对不起，我脑子有点乱，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顾敖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纪芹！”

    她眼里有慌乱，也有逃避：“有话明天再说不行吗？”

    “我承认，隐瞒你是我的错，”他不懂，所以要问清楚，“但是这不是致命错误，纪芹，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找到你，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你没死，你一定没事，现在我找到你了，你也重新喜欢我了，为什么要逃？”

    五年……

    纪芹望着他：“到底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敖垂下眸，夜色朦胧，遮住了他全部的情绪。

    他没松手，还是拉着她，生怕她跑：“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不在场，等我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掉进海里了。”

    掉进海里……

    没错。

    她醒过来的时候，关桂珍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但是说的比较含糊，只说失足落水。

    话题又回到了告白上。

    “纪芹，我不是要求你立马回答我，但你别躲着我，别生我的气，”他看出她在抗拒，“以前的事，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这不是想不想得起来的问题。

    纪芹冷静了一会儿：“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纪明光和关慧雯的女儿。”

    真的是这样。

    她在确定：“京城纪家？”

    顾敖点头：“是。”

    一开始，纪芹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回忆都浮出来，她就变得很恐慌。

    好像漂浮在海上的小船，晃晃悠悠，随时有掉进海里的危险。

    “他们都死了？”

    “是。”

    “跟我有关吗？”

    “不是，”顾敖抬手要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他们死跟你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

    如果真的没关系，她不会想起那些场景。

    “纪芹……”

    “别碰我！”情绪冲动下，她声音大了些，竟还有些抗拒，有些恐惧。

    她需要冷静。

    “对不起，我不是想吼你，我……”纪芹后退一步，“我先回去了，有事晚点再说吧。”

    顾敖在她迈出两步后，喊了她：“纪芹。”

    她停下。

    他没跟上，只问：“你还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只是在玩玩，说认真根本是骗我的？”

    费尽心思，倒头来只是一场空？

    纪芹不回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惶恐不安，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染了红。

    “纪芹！”

    “我没有骗你，我是喜欢你的，可是我要点时间想想该怎么办？”

    没有道别，她就这样跑走了。

    顾敖站在原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好像当初在游轮甲板上，林琛说，四少爷，纪芹小姐掉进海里了，恐怕凶多吉少。

    他失了分寸，没了教养，伸手就是一拳。

    “知道凶多吉少那还不快点去找，找不到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顾敖抹了下眼睛。

    其实比起那时候来说，要幸运多了。

    因为她还在。

    这时，手机响了。

    他本不想接，但看到来电显示，犹豫几秒，又接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