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分钟，顾敖从里面出来。

    看到小娃娃扒拉在纪芹伸身上，他皱了皱眉。

    当然，他早就注意到红色跑车里的方媛。

    不过，那又怎么样？

    跟他没关系。

    “顾岩！”

    小娃娃闻声，回头：“老顾！”

    他蹬了蹬腿，纪芹把他放下来。

    小娃娃拽着她的手，上前：“老顾，姐姐来了。”

    顾敖见她脸色不太对：“不舒服？”

    纪芹坦白：“头昏脑涨的。”

    他猜：“昨晚喝酒了？”

    “没有，”她立刻否认，“我只吃了烧烤，没喝酒。”

    顾敖挪了下位置，给方媛留了个背影，同时将纪芹整个人挡住。

    他挑眉：“戒酒了？”

    纪芹一抬头，对上他浮动着笑意的眼神：“对啊，戒了。”

    原本是要喝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动。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纪芹很认真，并且强调，“因为你不喜欢我喝酒，所以我戒了。”

    既然不是喝酒。

    “那为什么会头昏脑涨？”

    纪芹没说上吐下泻的事：“吃多了，反胃，晚上没睡好，不过现在还好，没那么难受了。”

    顾敖是无奈的语气：“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还能为什么？”纪芹歪了下头，瞥了眼路边的红色跑车，“过来盯着你，免得你被人拐了去。”

    他浅笑，心情很不错：“好，那你仔细盯着。”

    说完，顾敖把手递给了小娃娃。

    小娃娃挺自觉的，主动拉出他。

    “走了，外面热死了。”都十月了，南湾市日间还是维持在三十度以上。

    转身的时候，纪芹喊住他：“顾敖。”

    他回头。

    “晚上我跟你弟弟约了吃饭，”她有些扭捏，脸颊上浮了些红，“你要不要一起？”

    安静了会儿。

    他反问：“哦，就怕我这个第三者打扰到你们。”

    啧。

    怎么就这么小气啊。

    她拿出哄人的语气：“我没说第三者，我当时说的是第三个人。”

    顾敖“哦”了声：“有什么区别吗？”

    “你语文谁教的？路边的狗教的？这哪儿没区别？区别大了好吧，”她解释，“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顾敖纠正：“你应该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他，自然指的是小娃娃。

    没等纪芹出声，小娃娃点头：“要，要和老顾还有纪姐姐吃饭。”

    顾敖满意了：“他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纪芹懂了。

    原来在抠字眼。

    行吧。

    她很喜欢跟顾敖一起被称为“我们”。

    “那我们去哪里吃？”她加重了“我们”的音调。

    顾敖看了她一眼，问：“我现在住的地方行吗？”

    也就是他家？

    纪芹眼神中带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不等于在勾引她吗？

    去家里就能做点在外面餐厅里不能做的事。

    她摸着下巴，目光炽热：“你确定要去你家？”

    顾敖点头：“有问题吗？”

    纪芹挪着脚步靠近：“你不怕我吃了你啊？”

    她可是只母狼。

    顾敖对上她的眼神，露出了然的表情：“好啊，等你吃。”

    躺平了吗？

    不反抗了吗？

    那她还等什么！

    “那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晚上来找你，”有点像偷情，但是好刺激，纪芹笑笑，“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一起买了带来。”

    顾敖声音很轻：“不用，把你自己带来就好。”

    温温柔柔的语调钻进纪芹耳中，像羽毛在她心头轻轻的挠。

    她说：“晚上我有话跟你说。”

    “好，”顾敖点头，“下午的时候好好休息，还是不舒服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纪芹趁机挑逗一句：“顾医生还提供上门服务啊？”

    他没再说话，牵着小娃娃的手走向健康服务中心。

    纪芹跟了两步，没再跟。

    透明的玻璃门上，印出了他的影子。

    她看到了，他扬起了嘴角，是很淡的一抹笑。

    ……

    虽然纪芹说没事了，但下午看店的时候，她还是没扛得住，躺在躺椅上睡了一会儿。

    今天虽然气温有三十二度，但太阳光并不耀眼，偶尔有风，加上昨晚没睡好，没多久，纪芹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到了自己。

    她沿着一条鹅卵石路往前走，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了一栋房子。

    中式的庭院，出于古而不泥于古，入口那道接近五米高的大门，端庄气派的对称美感彰显大家风范。

    她推开门，走进去。

    身边还是没有人，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

    房子里有很多房间。

    白色的顶，白色的墙，没有家具，没有装饰，一切都是白色的。

    她往最里面的一间卧室走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她看到了血迹和趴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背后插着一把刀。

    血还没干，一点一点往外流。

    一滩，又一滩。

    染红了地板，刺痛了她的眼。

    血泊里掉了根钻石项链，钻石成了血红色，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她听到有哭声，抬头看过去，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女人衣服乱了，头发乱了，沾着血的手捂住脸，手放下的时候，她眉眼，鼻梁，脸颊，都染满了血。

    “不关我的事。”

    “是你自己找死。”

    “不是我，不是我……”

    她吓坏了，转身就跑，跑回鹅卵石小道的时候，太匆忙，一下被绊倒了。

    后面传来幽怨的女人声。

    “你看到了，你也要死！”

    “别跑啊，一起死啊。”

    她站不起来，只能费劲儿的往前爬。

    然后，“咚”的一声……

    纪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

    她反手摸了摸摔疼的后背，表情恍惚的坐起来。

    “哟，睡着睡着还摔下来了，”是隔壁烟酒店老周的声音，“阿纪，你这是做梦了？”

    梦？

    纪芹仔细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梦境里的片段。

    她只记得那个女人的声音。

    “芹儿，芹儿……”

    “芹儿，你都看到了，你会说出去吗？”

    “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忘了你看到的，好吗？”

    到底是谁的声音？

    纪芹敲了敲额头，真是个扰人的梦。

    －－－－－－题外话－－－－－－

    顾敖：“约会还要带个电灯泡。”

    纪芹：“他是你孙子。”

    小娃娃：“奶奶，爷爷欺负我。”

    顾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