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戈跟赫连佳那次找上门的时候，是一身道士装扮的，随后在被他无情拆穿后，赫连佳曾经骂过一句狗道士。

    李想本来并没有在意的，直到这个称谓再一次回荡在耳边才让他想了起来。

    他心里有些震惊。

    雾草！我赫姐这么勇的么？这可是甲级调查员啊！

    而那位被赫连佳骂做狗道士的大佬却没什么架子，反而笑呵呵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志明，以前呢……确实做过那么一段时间道士。”

    “张……”李想思索片刻，忽然道：“道士……虎龙山？”

    “嗯？”张志明微微一愣：“是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想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道：“道士……也能当调查员吗？”

    “那当然了。”张志明朝他道：“异调局是建国以后成立的，而污染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可要更早的多。你以为……在异调局成立之前，是谁在处理那些污染物呢？”

    李想一点就通：“是因为以前的人把污染物引发的灾难当做是妖魔鬼怪在作祟？”

    “对喽！”

    张志明笑道：“不光是我们道教，佛教、以及一些其他的宗教，都算是最早期的调查员了。尤其是那些王朝更迭的时期，你从调查员的角度去代入历史，就会发现，那些混乱时期天灾人祸之所以会更加频繁，很多其实都有可能是污染物引发的。”

    “因为乱世……可没那么多人去管那些污染物。”

    李想脑子懵懵的，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

    “这么说污染物很早就已经有了？”

    “对，据异调局研究，甚至很有可能在人类从蛮荒走向文明之前就有了。那些神话记载中的神明有没有可能是污染物的持有者？好比说，祝融与共工的大战不周山倒塌，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两个持有者拿着污染物对打？”

    李想皱了皱眉：“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污染物遍地都是了？”

    人类文明史说长不长，但那一般都是对标整个星球的历史，几万年下来，足够使得量变引起质变了。

    张志明道：“以前不是很清楚，王朝更迭，兵荒马乱，哪怕是虎龙山历史上也遭受了好几次足以灭门的打击，很多史料都遗失了。不过，进入工业时代以来，我所知道的各国都约定成俗的污染物处理方案其实很简单。”

    “那些可以移动的、比较容易处理同时对人类威胁较大的，各国基本都会利用每次火箭发射的时候顺带着把污染物送到外太空去。”

    李想眨了眨眼睛，这个消息有些出乎意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销毁不了，可不就只能当垃圾扔掉？

    太空那么大，再多几万个人类文明史那么漫长岁月所诞生的污染物，对于广袤无垠的宇宙而言，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那边，赫连佳也找到污染物了。

    一枚袖扣！

    要不是赫连佳心细，还真有可能被错过！毕竟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小了！

    赫连佳隔着一块毛巾捏起袖口，看着马信诚道：“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马信诚倒是很冷静，撇嘴道：“说什么？一枚袖扣而已，沾血了吗？我有不在场证明，你拿什么给我定罪？”

    他倒是挺懂法，知道警察抓人需要证据。

    但问题是……异调局可不跟你讲这个。对异调局而言，只要知道你持有污染物，并且利用污染物做了违法的事情就够了。

    马信诚用污染物袖扣杀了和尚，这是显而易见的。甚至所谓的不在场证明，都有可能是他利用袖扣的功效捏造的！

    但赫连佳还是想让他死心：“你觉得，就只有你能用这东西骗过所有人？”

    因为在场还有一些不知晓污染物的警察，因此赫连佳说的比较含糊。

    但马信诚却听懂了！

    他迟疑了一下，本想认栽，只是突然间，赫连佳手中的罗盘开始颤动！

    张志明瞳孔一缩，立马道：“离开这里！”

    赫连佳手中，真实罗盘有别于面对污染物，而是像当时在赫连佳和魏戈带走李想时，在面包车里那般的频率在颤动，并且越发剧烈！

    同时，马信诚的瞳孔已经没有了光泽，像是一具空洞的躯壳一般，嘴里若有若无的开始呢喃低语。

    虽然和李想那时的症状不同，但在两个老道的调查员眼中，这个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因此，赫连佳没有犹豫，几乎是和张志明同时开的口：“赵局长！麻烦你带着其他人先去疏散附近村民！”

    旁边的赵局长见赫连佳一脸严肃，知道此中利害，于是挥手：“所有警员，立刻撤离这里！用最短的时间疏散周边群众！”

    其余警员面面相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顷刻间作鸟兽散。

    赵局长临别前，还郑重嘱咐：“拜托各位了！千万别让祂们降临！”

    此时，马信诚口中的喃喃细语似乎音量在逐渐加大，又好像没有？更像是不受控制的在往众人耳朵里钻！

    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又却忍不住想让人膜拜！

    赫连佳已经退开了好几步，掏出甩棍，面容严肃，如临大敌！

    而张志明，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铃铛！从外观上看，像是道教的三清铃！

    李想后知后觉，听到耳边莫名有神秘低语之后，才想到什么，忍不住问：“是……那些东西？袖扣不是被拿走了嘛？他怎么还会这样？”

    这真不怪他神经大条！

    而是马信诚的症状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只知道自己在“观察”与“降临”之间会被愤怒充斥大脑，但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被“降临”是什么样子的。

    因此，不知道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他不想知道也不行了，这程度，显然是那些东西！

    “污染物没了不代表影响也会消失！虽然确实很少见……”张志明来不及解释太多，晃动手中三清铃，清脆的铃声犹如一口大钟被敲响时所发出的声音一般，回荡在三人耳边。

    就如同是那低语一般，但却让李想那种顶礼膜拜的冲动突然消退了大半！

    “新人，你也离开这里！你继续待在这儿只会是送死！不值当的！”张志明忽然朝他道。

    赫连佳也道：“李想！离开这里！打电话给杨明！呼叫总部支援！”

    一个未知存在，竟然让二人如此慎重！

    李想也没有矫情，当即迈动脚步。只是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回头问：“如果那些东西降临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古斯通大爆炸！懂了吧？那位至今还没被找到！”张志明硬着头皮喊道。

    忽然感觉耳边呢喃加剧，再次晃动三清铃！洪亮的铃声再次压制了那些低语。

    只是，他手中的三清铃和罗盘这种复制品不一样，而是一件正儿八经的污染物！

    只要是污染物，就会影响！

    因此，相比于赫连佳与李想而言，他的双眼也开始充血！

    “少废话了！快走！”赫连佳喊道。

    因为这时，四周忽然开始无风而动了。

    马信诚的身边仿佛涌起旋风，围绕着他的周围，那些家具杂物都开始被气流裹挟带动！

    李想却没有动。

    而是情绪复杂的看着气流中央，忽然开始凭空而起，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钩子勾住一样的马信诚。

    他有个想法，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总好过在东煌境内重现一次古斯通大爆炸那样的灾难吧？

    李想虽然自认为挺怕死的，若是真的没有办法，那也就算了。

    可至少……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试一下的必要！

    “你还愣着干什么？赫连佳！魏戈就是这么招人的吗？”张志明要气死了，这个新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有这个发呆的功夫，打电话求援，总部的运输机这会儿都已经启动了！

    “我有个想法！”李想却忽然道。

    他没理会张志明的催促，而是看着赫连佳道：“还记得邵东让我保管的东西吗？”

    赫连佳闻言，忽然一怔，若有所思道：“你是说……”

    “对！”李想直接打断道：“但我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我需要帮忙！”

    张志明不解的眼神看向赫连佳，意思是，靠不靠谱？

    而赫连佳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张志明：“你说！”

    “想办法……让我……靠近他……”

    气流已经十分剧烈了，因此整个屋子内都嗡嗡作响，李想甚至说话都逐渐有些艰难！

    “狗道士！”赫连佳朝张志明喊了一声，随后，艰难迈动脚步蓄力，猛地窜出，朝着气流中央的马信诚冲去。

    张志明好歹是甲级调查员，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那个的，而是选择了相信。

    当下，不再压抑自己，拼命晃动三清铃，铃声霎时绵延不绝，宛如雷鸣般持续炸响！

    压制低语至于，气流都被铃声不可思议的干扰，而后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墙壁一般杂乱无章！

    只是，仿佛圣音一般的绵延铃声中却带着一股无欲无求的错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摆烂！

    而张志明，鲜红快要占据他全部眼白了，甚至都开始朝着瞳孔蔓延。而他的脸上，也是无比狰狞，就好像是用尽全力的在挣扎着什么一般！

    不过……这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