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可乐

    初秋还残留着夏季时的炎热，从十号楼前往教学楼的两百多米距离，对于刚从午睡中醒来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我感到头昏脑涨，浑身乏力。在我的身侧是同寝室的郭浩宇和张建业。开学已有一周，我和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待在一起，自然成了好伙伴。

    我看着头上蔚蓝的天空，张建业不停在我耳边喊困，郭浩宇说:“中午这顿觉是越睡越困。”我转过脸看他，他一脸经验丰富的模样，甩了甩长长的刘海。

    我不得不深表赞同，不愧是小学就住校的老油条了。

    我们前后从后门后门进入班级，刚一坐位子上，只听郭浩宇说:“谁的可乐放我桌上？”

    我向他看去，郭浩宇手中拎着一瓶还冒着冷气的可乐，一脸惊异地望着我。我耸了耸肩，“莫不是哪个小姑娘给你买的？”

    “不可能吧？”郭浩宇眯着小眼，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了一点弧度。恐怕是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吧？我没有揭穿，环顾一圈班级，人还很少，除了我们三也就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虽开学一周，我除了郭浩宇和张建业还没有和别人讲过话，名字也是一个也认不全。

    教室中开着风扇，他们或是死气沉沉的趴在桌上睡回笼觉，或是拿着小本子不停扇着风，我是看不出来有谁在偷偷往后面看，更推测不出可乐的主人。

    于是我索性不想，从桌洞拿出崭新的数学书，这节课要上的是坐标系。我作为留级生对这东西是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考八分。我只知道它简单特别简单。

    “你说会不会是送错了啊？”我刚翻出要上的页数，郭浩宇的脑袋便凑了过了，小声的问我。

    “很有可能喔。”我露出笑容，郭浩宇听后没再说话，呲一声拧开可乐喝了起来。我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班级，这下看见了左前第三排的位子上，两个女生侧着头看着我们，还不停说些什么。见我在看他们，忙移开了视线。

    第一节课下课，这两女生走了过来。

    “可乐好喝吗？”

    “好喝吗？”

    一过来他们就问郭浩宇，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书本，实际上在偷听他们讲话。

    “可乐是你们送的啊？”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两女生一高一矮。高的是被叫做杨林的女生，留着一头短发，刚过耳，大圆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不是很好看。矮的留着马尾辫，瓜子脸，皮肤略黄但看起来光滑的很，化个妆绝对的美人胚子。

    “她叫杨林。”谢伟尧推了推高个子，杨林眯着眼，嘴角上扬，一副要杀了谢伟尧的模样。

    “对，我叫杨林，认识认识？”

    “你好，我叫郭浩宇。”我看了一眼郭浩宇，他嘴角的笑容快要勾到耳朵上了。我撇了撇嘴，扭过头看着书本。张建业倒表露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扭过头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但是没人理他。

    杨林、谢伟尧搬了两条凳子坐郭浩宇旁边聊了起来，一会你是哪里人？一会你喜欢吃什么？然后就扯到学校上，这两女生也苦于军事化管理的日常，这倒好，三人搁一块吐槽起来。什么大夏天不让开空调，有一回大半夜因为说了句话给逮外面站了一个小时，等等。

    我感到莫名烦躁，心中苦闷不已。于是侧着头看向窗外的走廊，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不停走过，远处几个从超市买冰棍和饮料的学生有说有笑的走过来。我想看看天空，可惜右边的天空全被对面教学楼挡住了。

    不多时上课，两女生走了。我叹了口气，第二节课是语文，我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原因为何。

    ……

    英华中学每周有两节体育课，一节体育技能，一节体育训练。体育技能主要是学习打乒乓球、篮球、太极等等项目，一个项目最多八人。我选了乒乓球，因为我只会乒乓球，不愿再学其他东西了。张建业也选的乒乓球。体育训练说白了就是玩，做完操之后就解散，爱干啥干啥。这两节课分别是星期二下午最后一节和星期四下午最后一节课。

    我尤其喜欢这两节课，不仅仅是因为这两节课不用学习枯燥的纸上知识，更重要的是这两节课临近晚上，夕阳映照下一片金黄的天空，是我喜欢的东西。在之前的学校透过三楼窗户能清晰的观察到天空的变化，那是我前两年生活中最爱干的事情了。

    只可惜星期二这天天气不好，天空阴云密布，一副随时快要下雨的模样。虽然体育课照常进行，但我也提不起兴致。

    郭浩宇上篮球课去了，我和张建业拿着球拍一前一后，跟着“乒乓球部队”有条不紊朝着乒乓球场走去。大概是训练的结果，虽然上体育课没人查课，却依旧没一个人开口讲话。

    到了乒乓球桌前，体育老师带着我们绕着那十几张桌子跑了三圈，宣布解散后，有经验的老生立马散开抢桌子去了。我和张建业慢了一步，回过神来十几张桌子全站满了人。

    “太夸张了吧……”我小声呢喃，心中想着干脆随便加到一组人里去得了。

    于是我领着张建业在人群中晃荡，想要找到几张熟悉的脸。可惜张建业和我一样，除了郭浩宇，唯一交流过的对象就是宿舍那三位别的班的人了，可惜他们不在这里。

    逛了一圈，倒是发现杨林和谢伟尧也选了乒乓球，他们正和四个男生在一桌。我没打算上去交流，于是拉着张建业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一节课。

    “那两不是昨天和郭浩宇讲话的女生吗？”张建业也看见了杨林和谢伟尧，问我。

    “对啊，可惜我们跟她两不熟，郭浩宇在就好了。”我习惯性撇了撇嘴，不知不觉怎么这个动作成了我的习惯了？

    张建业是个不会独立思考的人，基本上我和郭浩宇说什么他都听，根本不加考虑。我不知道这样子的性格是好还是坏，在我看来，我只觉得张建业这个人有点傻，很可爱。

    我领着他到乒乓球的尽头，在屋檐下找了块大砖坐了下来。秋日傍晚的天气不热，相反还有点冷。我抱着手臂看着挥洒着汗水的人们打球，这时，一个矮个子男生领着一个大高个走了过来。

    矮个子我有印象，是我们班的。他偶尔会充当路队的领队，举着牌子站在班级最前面威风凛凛。他戴着黑框眼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为何班里的人都很畏惧他。

    他身后那个大高个也很瘦弱，脸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班的。

    “新来的。”矮个子远远喊了我们一声。

    “他叫石志曦。”张建业小声的说，我点头表示理解，和我无关。倒是张建业居然知道这人背景，倒令我吃惊了。

    “你好。”我也打了声招呼，石志曦走过来就靠着墙壁，“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啊？”石志曦的说话声传到了我耳里。

    我好奇地扭过头看了石志曦一眼，他眼睛向下一瞄，十分犀利，跟鹰似的。我虽吓了一跳却装作不在意，缓慢扭过头。

    “敢挑衅我，明天食堂非得给他拦住薅一顿。”

    我斜眼看了一眼张建业，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两个大眼无神，一看就神飘四海去了。

    我没敢再看石志曦，站起身就走。张建业忙跟了过来。

    “你回来啦？”我说。张建业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你干啥去啊？”

    “上个厕所去。”

    其实我不想上厕所，就是想远离石志曦，我总觉得他很危险，生怕他趁我不注意猛给我一脚。只是话也说出来了，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就去厕所溜一圈。

    我们刚到厕所门口，就碰见谢伟尧从女厕所出来，她眯着眼看着我两。经过她身边时，我闻见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薰衣草味的香水。我只感觉一阵目眩，我喜欢这味道。

    “你看啥呢？”张建业说

    “我看美女呢。”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张建业听我说在看美女，站在厕所门口不肯进去了，昂这头看着我身后，黑脸上充斥着好奇之色。

    “进去吧你”我推了他一把。

    202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