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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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交换

    是啊,这里面的条条框框,自己竟是真的没有想到,当今皇帝虽然也是篡位自立的,但是却也必须要尊奉天命帝为正统皇帝,否则,没有姬氏血缘的皇帝将没有任何理由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因为天命帝首开了非太祖血裔而登临帝位的先河,他才能顺着太宗的旧路登上这个宝座,否则,既然你认为太宗是逆贼,你是拨乱反正,那你就应该在胜利以后将皇位归还给太祖皇帝的后人,这才是忠臣该做的,可是面对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谁又能放弃到手的果实?就算他胡桓英可以抵制这巨大的诱惑,他胡桓英手下那些野心勃勃的想着分从龙之功的嫡系们愿意吗?处在这样的一个局面,只怕也只能被命运推着硬着头皮一直前进了吧,后退一步,只怕会是粉身碎骨。可是如果你认为太宗是正统皇帝,那反对太宗的那些人,就只能是十恶不赦的逆贼。大殿之上,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

    许久许久以后,姬炎这才开口道:“是姬炎考虑不周,没有体会到舅舅的难处,姬炎请舅舅责罚。”看着再次拜倒下去的姬炎,听到他自进入大殿第一次称呼自己为舅舅了,隆兴皇帝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外甥,算是终于放心了心中的芥蒂,隆兴帝激动的从皇座上走了下来,一把扶起跪倒在玉阶之下的姬炎,语带歉意的说道:“舅舅不怪你,只要你不怪舅舅就好,舅舅怎么会怪你呢?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补偿你的,舅舅说道做到。”听着隆兴帝的话,姬炎再次感激的回复道:“姬炎谢谢舅舅了,姬炎一直都不怪舅舅,就是心里有口怨气。”:“好孩子,别说了,舅舅知道,舅舅知道。”隆兴帝一边打断了姬炎的话,一边将姬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千言万语,此时只剩唏嘘在。良久之后,隆兴帝才开口问姬炎道:“你对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吗?”听着隆兴帝的话,姬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便开口说道:“臣听闻陛下不日将发兵朝鲜,臣虽不才,也有弃笔从戎之心,望陛下成全。”皇帝听到姬炎如此说话,倒也是并不感到意外,日本出兵朝鲜,剑指华夏,天朝也将要出兵应对,这在诸侯众王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姬炎今日如此说,必然是周王已经对他有所交代了。深深的看了姬炎一眼后,皇帝这才意味深长的说道:“战场不比朝堂,若是你想要入朝寻个官职,就算日后犯了什么错误,朕还能照拂你一番,一旦你去了战场上,且不说兵危战凶的,单就是你若违背了军令,朕远隔千里,也是无法救到你,你可要想清楚了。”姬炎果决的回道:“臣下想清楚了。

    看着这个年轻而又果断的面孔,隆兴帝一时竟然晃了神,思绪一下子竟然回到了三十多年之前,那时候,他还是翩翩少年,因着妹妹的婚事,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有着姬家美玉之称的妹夫,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啊,可惜岁月无情,当年的人和当年的事,都被尘埃一点一滴的掩埋,成为史册上不轻不重的只言片语。良久,皇帝这才开口说道:“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朕。”

    听着皇帝的许诺,姬炎心中激动难耐,这时候别说叫他答应一件事情,就是千件百件,他也不在话下,于是还没有等皇帝开口说什么事情,姬炎便一口答应道:“无论什么事情,只要陛下允许臣下上战场,臣下都答应。”听着姬炎如此爽快的答应,隆兴皇帝倒是哑然失笑,摆了摆手道:“朕还没说什么事情呢,你就这样慌着答应下来,难道不怕朕叫你答应的事情让你为难吗?”姬炎闻言一愣,然后才略带可怜神情的说道:“陛下是臣的舅舅,舅舅应该不会坑害外甥吧。”望着姬炎那装扮出来的可怜相,隆兴帝却是哈哈大笑,半晌才正色说道:“前两日宁王来朝了,关于本次出兵,朕和他商议了很久,他有几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关于你的。”:“关于臣?臣想不到和他有什么交集,更想不到臣和他这次出兵又有什么关联?”姬炎闻言不解的向隆兴帝问道。

    隆兴帝带着浓浓的戏虐看了姬炎一会儿,这才缓缓的说道:“我们大话王朝威名赫赫的宁王殿下,看上你了,想要你去给他做女婿,这就是他出兵朝鲜的其中一个条件,没有想到吧?”听着皇帝说出这话,姬炎如遭五雷轰顶,从里到外焦了个透,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静静的看着发愣的姬炎,看到他慢慢回过神来,隆兴帝这才继续说道:“你别看如今宁王得了蜀地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其实他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以前他在甘肃之地,身边除了一个周王再无强大的敌人,自然能够应对自如,可是现在,他占了蜀地,直接和楚国接壤了,这就等于自己将自己送到强敌身边,他自以为周王并没有大的能耐能够对他造成威胁,这才将王都搬到蜀地好尽心应对楚国的威胁,但是周王室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麻烦,所以他才会想要通过与周王室和亲,来化解两家的矛盾,以便于专心应对楚国。”听着皇帝如此的解释,姬炎这才恍然大悟,然而只片刻,便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周王室中成年王子除了臣还有臣的八兄姬哲,为什么宁王却偏偏选上了臣呢?”皇帝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姬炎一眼然后才缓缓的说道:“这朕只是猜测了,据说当日他也未确定与周王室的哪位王子联姻,但是你却是自己送上门去了,当日你从印度归国,好巧不巧非要去成都走上一圈,那宁王是什么人了,恐怕自你入了蜀地便已知道你的行踪,故而可能曾经亲自偷偷的观察过你,你的容颜与你父亲有六分相似,而那宁王,当年是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当,可谓是形影不离的,故而对他也是感情深厚,看着你的样子,恐怕是不自觉的想起了你的父亲,故而才下定决心要将女儿嫁给你了吧。”听着皇帝这样的说法,姬炎知道,所谓的猜测恐怕只是托词,诸侯众王手中各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作为皇帝的胡桓英,只会比他们的更好,不会比他们更差,恐怕宁王选中自己的理由,皇帝早已经是打探的一清二楚了,故而才有这样的说辞,想到这里,姬炎更加迫切的想要建立起自己的谍报系统来了,否则日后行事难免要落了下风,然而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嘴上却是冷笑着说道:“好一个兄弟情深,当年要不是这厮背叛了我的父亲,我父母亲人又怎会惨遭横死,昌都城又怎会城破被屠,这个双手沾满我父母鲜血才能一步步往上爬上了一国之主的位子的侩子手,今天却要来和我演绎什么和我父亲兄弟情深的戏码来了,你觉得可能吗?”听得姬炎带着恨意的话语,皇帝心中甚是满意,这表示就算姬炎与宁王联姻了,还是不会忘记与朱家的血海深仇的,那他姬炎就永远会是自己对付宁王的利刃,但是嘴上却是劝解道:“昌都当年已是危如累卵,城破只在朝夕,他朱权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做出如此的选择,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怪只怪世事弄人罢,但是他的这个条件朕却是必须要答应的,所以,朕希望你能够答应朕娶了他的女儿,毕竟这关系到天下的安危,朕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

    自知道元梦瑶以嫁给他人后,姬炎实际上早已心如死灰,今生无论娶谁,他其实都一无所谓了,但是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与皇帝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于是姬炎故带为难的说道:“臣下也是想要答应皇帝的要求,只是自古嫁娶之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如今周王室与宁王一族的关系,只怕就算臣下答应了,臣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看着姬炎以周王为托词来婉言拒绝这门婚事,皇帝却是大笑道:“就在刚刚,朕就曾为此事与周王谈过了,周王一向颇识大体,故而为了天下之安危,也是愿意放下两家的私怨的,因此周王那边你不必担心了,他已经同意了。”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姬炎知道,这必然是周王、皇帝与宁王就某项利益达成了妥协,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只是周王得了好处,关他姬炎什么事情,若没有十足的好处给到自己,姬炎是死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反正要结婚的是自己,旁人总不能把自己绑了去拜堂吧。于是姬炎再次开口推脱道:“宁王与臣下有杀父之仇,陛下却让臣下去娶仇人的女儿,臣下若是照做了,只怕死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着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的姬炎,皇帝却是半晌无语,若真是怕无颜见地下的父母,你姬炎前面就不会先拿周王来当挡箭牌了,思量片刻,皇帝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朕知道你心中顾虑,但是朕也是为人父母的,自然是知道做父母的总还是希望子女能够快乐、幸福的,你的父母想必在地下也不想看到你总是想着报仇而为此闷闷不乐,况且你这是为天下而献身,想必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谅解你的。更何况此番入朝作战,你周王室去的族人颇多,只怕你能够得到的支持有限,若是你做了宁王女婿,朕可以帮你和他要上一笔可观的陪嫁,你要知道,宁国铁骑可是天下闻名的,另外,朕再借你三千羽林骑,帮你早日立下战功,日后若是能凭此裂土封王,也算是可以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了。”听着皇帝抛下这么中的筹码,姬炎只得佯做为难的答应道:“若是父王已经为了天下大义答应了这桩婚事,身为儿子,姬炎纵使再是不愿,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听着姬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语,皇帝只觉头疼,无奈的挥了挥手道:“本来今日该留你下来吃个家宴的,但是楚王一会儿要来面圣,朕就先不留你了,明日朕再命人宣你进来吧,你先回去吧。”于是便命人带姬炎出宫去。最后看了皇帝一眼,姬炎满是不舍的向皇帝跪安,便随着刚刚带他进来的太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