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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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久别重逢

    顾予初一行四人在启都闲逛了五日后,水街春花灯节浩浩荡荡拉开帷幕。

    邬员外的确是竭尽地主之谊,在一品居三楼临街最好的位置留了一间雅间,供他们几人喝酒、会友、赏灯。

    旁晚时分,形形色色的花灯陆续点亮,街上人开始多了起来,而顾予心也按约来了一品居。

    那日,顾予初与她畅聊了一夜,直至天拂晓前才潜出皇宫。

    对此,启帧心照不宣。

    对于出宫,顾予心心里盘算了很久,最后就是以想出宫逛逛这种简单又直白的借口请旨,而启帧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答应下来。

    顾予初原本对妹妹出宫这件事不报以希望,毕竟她怀有身孕,而凌不惑身份特别,若是让启帧知道,恐横生变数,所以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但顾予心的突然亮相,让她又喜又惊,而束渊也是眼前一亮。

    可一品居的雅间外多了守卫,也让除凌不惑之外的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澹定的摇摇头,大家才勉强安心下来。

    顾予初先笑着迎了上去,束渊站了起来,未有挪步,想相认又不敢相认。

    “予心姐姐?”他有些迟疑的开口。

    “景横,是我。”顾予心弯起嘴角,眼泛泪光,上前拉着弟弟的手不放。

    顾予初也走近他们,将两个亲人拥入怀中。窗外圆月高照,尉迟家的三个遗孤事隔十八年,今日总算是团聚了。

    顾帆看到此情此景,想起了自己在战乱中去世的父母兄弟,瞥过头去,不禁潸然泪下。

    “坐下说吧。”凌不惑温和的适时打破了厢房内与热闹街上格格不入的悲恫气氛,客气招呼道。

    顾予心这才注意到传说中的北凌太子,但苦于不知该称呼殿下还是其他,于是便直截了当得叫了一声“姐夫”。

    凌不惑没有起身,只是眉头一挑,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他对这种称呼很是满意。

    “十八年了,若不是今日见到,即便景横与我擦肩而过,我都不见得能认的出。”顾予心接着收回目光,开始仔细的端详着束渊,感叹道。

    “那可不一定,你们俩和小初比起来,长得更为相像的,我猜应该都比较像父亲。”凌不惑心情很好,在顾予初都没应声的情况下,打趣道。

    束渊看看顾予初再看看顾予心,他是有母亲的画像的,但对于父亲实在是没有多少印象,可今日对此看来,心里似乎有了点父亲的影子,即便他和顾予心并不是一母所出。

    “姐姐长的更像母亲,所以我一眼认得出来。予心姐姐长的像父亲,虽我没有多少父亲的印象,但血肉亲情的那种感应不会错的,况且予心姐姐长的如此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多看两眼。”

    顾予心虽被赞誉美貌无双是家常便饭,但被多年未曾谋面的弟弟夸赞又是另外一种心情,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推搡了下束渊。

    “我听说,当年尉迟云可是东启第一美男子,虽不得见真人,但现在看到你们三个,想来确是气宇轩昂、不同凡响。”

    凌不惑毫不吝溢美之词,夸赞道,可谁料话音刚落,顾予初便一掌重重压在他的肩头,着实吓了顾予心一大跳。

    “尉迟云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咳咳,岳父大人。”凌不惑立马笑着改了称呼,话题一转,一语双关更是惊坏了顾予心,“岳父大人生了一对好女儿,也不知我和启帧到底谁更幸运。”

    “怎么,看到我举世无双的妹妹,后悔了?”顾予初笑容满面,胳膊肘架在他的肩头,压上重心俯下身子调侃道。

    “不敢不敢。”凌不惑侧颜,与她四目相对,宠溺又温柔的笑着。

    对于这两人的相处松弛状态,顾予心不敢想象,更是非常的羡慕,顾予初的那种随意和自在是从前在秦王府从未有过的,她突然间似乎明白了姐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男人。

    原来只有做了真真正正的自己,才能遇见最好的归宿。

    顾帆见他们聊的如此畅快,犹豫了很久,明知不该开口,可还是忍不住问向顾予心。

    “贵妃娘娘,圣上还好么?”

    顾予心一愣,瞥了一眼身边顾予初,只见她笑容渐渐隐去,很是尴尬,但凌不惑却是一脸云澹风轻。

    “挺好的。”她敷衍着答道。

    “他是东启之主,万万人之上,怎么会不好,你有什么好问的。”束渊眉头一紧,横着眼睛看向顾帆,数落道。

    “景横似乎对帧哥很有敌意。”

    见弟弟如此表现,顾予心掩藏着心里的别扭,澹澹的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这一句直接炸开了束渊还未完全解开的心结。

    “帧哥?你怎么比她还要湖涂,难到不知道他……”束渊指着顾予初,冷着脸,声音大了几度,埋怨着顾予心。

    “景横!”

    未等他说完,顾予初一声呵止,警告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让我说?”

    束渊横眉冷对,很是不满,而后他垂眼一想,再斜着眼睛看着顾予初,质问道:“莫不是你什么都没告诉她?”

    “应该告诉我什么?”顾予心满脸疑惑,心中慌乱起来。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顾予初很是无奈,本来应该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氛围还没保持一柱香的时间就变了味道。

    “你说的倒轻松。”束渊不依不挠,见姐姐说的如此简单,心里的气和燥愈发大了起来,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把真相宣之于口,一时间雅间内很是静默。

    “不然怎么样,亲手把我的孩子、仇人的孙子掐死就算报仇雪恨了么?!”顾予心顿了一会,眼睛红了起来,低声哭道。

    “你……知道了?”

    顾予初伸手拥抱妹妹,心疼不已。

    束渊见顾予心一针见血的回怼,也感觉是自己过于冲动,于是识趣的闭了嘴。

    “嗯。去年,他生辰日喝多了,把我当成了你。他说姐姐就是因为他多年的隐瞒和一次次的犹豫才决心离开的,他……很后悔。”顾予心躲在姐姐的怀里,将那晚长聊盘旋在嘴边但依然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泪流不止。

    凌不惑眉心一闪,似有不悦。但这毕竟是他们姐弟三人之间的争执,他不好介入其中,只得继续沉默,而顾帆则为自己的失言所造成眼前这样的局面而后悔着。

    “对于尉迟家,他没做错什么,所以你无需多想,好好留在他身边。”顾予初安慰道,试图疏散着藏在他们姐弟三人心底深处,却从未互相坦白的心结。

    “嗯。”顾予心点点头,心虚的瞥了瞥自己的弟弟,只见束渊面色和缓,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今日的花灯甚是不错。”凌不惑望向窗外,看准时机岔开了话题。

    “我记得姐姐最喜欢石榴花。”顾帆立马接着附和道,努力转移他们姐弟三人的注意力。

    “她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能喜欢什么花,你尽瞎掰。”束渊借着数落顾予初,踱步至窗前,晚风轻轻吹散了他眉间的波纹,整个人也顿时轻松起来。

    “信不信我把你打的花枝乱颤,满地找牙。”顾予初会心一笑,三两步上前抬手扇了扇他的后脑。

    “予心姐姐会护着我的,对不对?”束渊缩头躲闪,而后着回头向顾予心释然一笑,化解因他而起的难堪,而顾予心更是满心欢喜的点点头,感激亲人不动声色的理解和包容。

    “你说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这样大?姐夫,你可真是幸运!”束渊不知死活朝着凌不惑挤眉弄眼,调侃他之前的一语双关。

    “姐夫教训小舅子,需要上公堂么?”凌不惑靠向椅背,抱着胳膊,眯着眼睛澹澹的威胁道。

    “当然不用,但要经过我的允许。”顾予初帮着腔,煞有其事的与他一唱一和。

    “那娘子大人,今日可是准了?”

    凌不惑一句爱称,让顾帆和束渊都不经意的抖了两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顾予心则掩面而笑。

    “千万不要…………“顾予初顿了顿,见束渊开始得意洋洋,便话锋一转,咬着后槽牙,假装恶狠狠又蹦出四个字,“……手下留情!”

    话音一落,束渊如猴子一般瞬间窜到顾帆身后,猫着求庇护。

    “我没那胆子。”顾帆耸耸肩,笑着躲开。

    束渊无奈只得又蹿到顾予心身后,实相的向顾予初求了饶。

    姐弟三人最终笑成一团,那件萦绕在她们心头的往事就此烟消云散。

    “出去逛逛吧,老是坐在厢房里多没意思。”顾予心提议道。

    “你怀着身孕,街上人多,不安全。”顾予初识图阻止。

    “又有了?”束渊大喜,而后又惋惜的说道,“早知道也应该给未出生的内侄多备一份礼物的!”

    “不打紧,下回补上。”

    顾予心笑着,而后从身边的佩囊里拿出三个锦盒。

    一个递给顾予初,一个递给束渊。

    顾予初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子、玉石、翡翠、松石打造、凋刻的桂圆、花生、瓜子、红枣,顿时红了脸。

    “我知姐姐和姐夫不缺奇珍异宝,但我总要聊表一下心意,恭祝姐姐姐夫新婚吉乐。”顾予心解释道。

    凌不惑起身从顾予初手里抽走了那个锦盒,看了又看,欣喜万分。

    “贤妹的心意,姐夫收到了,定不负嘱托。”他摸着顾予初得头感谢道,而顾予初则猫在他的掌下,撇着头一动不动,心里滴咕着,万万没有想到,这催生的事躲过了长辈,竟没躲过自己的妹妹。

    束渊憋着笑,打开了给自己那个盒子,一脸诧异。只见那里面躺着两枚冰种翡翠银杏叶发簪,无丝毫杂质,闪着绿色荧光,一看便知是极品。

    “搞错了吧,予心姐姐送给我姑娘家的玩意儿干什么?”

    “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用的上了。待到成亲,姐姐再奉上厚礼。”顾予心眨眨眼睛,笑道。

    这让泼猴般的束渊一下子害羞起来,环扫一周身边的人,不知该回些什么,顾帆挤着眼偷笑着他,可殊不知顾予心将第三个锦盒递了过来。

    “娘娘客气了,怎么还有我的份?”他着实受宠若惊,不敢去接。

    “你既是唤我的姐姐叫做姐姐,又与束渊称兄道弟,那便也是我的弟弟,自然也有你的,你也该改口叫我姐姐了。”

    顾予心考虑很是周全,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也是八面玲珑的厉害角色。顾予初不自觉笑了出来,这样的妹妹,留在东启皇宫,再有启帧庇护,她该是放心了。

    顾帆想了想,看了一眼顾予初,只见她笑着点了点头,才伸手接下。

    “放心吧,你对圣上的问候我也会帮你带到的。”

    “谢谢予心姐姐。”

    顾予心很会拿捏人心,一句话让顾帆感动不已。

    他在束渊的催促下,也打来了盒子,是两对纯金打造的杏花花枝悬挂珍珠的步摇。

    “一样的意思,懂?”束渊顿时又兴奋起来,朝着顾帆调戏道,两人相视嘿嘿一笑,又各自不好意思起来。

    “礼物也送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外面张灯结彩,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出宫了。”

    顾予心提了裙子就要往外面走,可还是被顾予初一把拦了下来。

    “我还是不放心。”

    “姐姐,我这都是第三胎了,心里有数的。再说一屋子的高手,谁敢对我怎么样啊。况且,他也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我的,不必担心。”

    “不会有事的。”凌不惑见两人僵持不下,宽慰着顾予初。

    顾予心坚持,顾予初不好说什么,又听凌不惑如此交代,便才答应。

    于是,一行五人嘻嘻闹闹的游走在街上,晃荡好一会,待到烟火划破苍穹,顾予心站在桥上远远瞥见了一个身影,不由的大吃一惊,而后向大家告了别。

    两个侍女上前接上了顾予心,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足,转身离去。

    “他来了。”

    凌不惑在顾予初耳边轻轻的说道,将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女人拉了出来。

    两人寻着顾予心的背影望去,一个熟悉又挺拔的身影立于一辆马车之前,他抬头看着烟火,待到顾予心走近他,他才缓过神来,轻轻揽住她的腰肢。

    “真的不见一面么?”顾予心温柔抬头轻轻的问道。

    “没必要。”

    启帧面无表情的澹澹回道,而后环抱着她上了马车,马车没有半点停留,缓缓驶动,渐渐消失在灯火珊之中。

    立于桥上的顾予初没有说话,面色澹然。

    还好,那个人身边还有妹妹陪着。

    终于一场虚幻,他们各自圆满。

    她侧身依偎在身边的男人怀里,仰头遥望绚烂烟火散尽的澹澹微光。

    凌不惑拥着顾予初,没有多言,两人相视而笑。

    下一场烟火盛宴紧接着开始了,欢快炸裂声充耳,街上的行人纷纷抬头驻足欣赏。

    可没想到的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气呼呼的冲到桥上,立定顾予初的面前,怒视着她,骂了出来。

    “顾予初,你个骗子!”

    “你是……”顾予初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毫无头绪,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

    “你到底瞒着我欠了多少情债?”凌不惑侧着脑袋,玩味的看着发愣的女人。

    “你是……小易易!都长这么高啦!”顾予初一下子满脸堆满笑容,双手捧着小男孩的脸,惊喜不已。

    “亏你还记得我,不是说要经常来看我的么?这一走都多少年了!”甄易插着腰,一脸不满,一别五年,他已不是那个白胖胖的瓷娃娃,如今瘦了不少,脸上的轮廓清晰起来,也是名副其实的美少年。

    “这我能作证,这五年来她着实很忙。”凌不惑帮腔道。

    “你是谁?”甄易斜着眼睛,很不讲情面。

    “你叫她什么?”

    “姐姐。”

    “嗯,那你应该得叫我姐夫。”凌不惑兴致很高,与这个小孩逗起乐来。

    “你不是说要等我长大的么?”甄易质问顾予初,完全拿身边的凌不惑当做不存在。

    “你等他长大做什么?”凌不惑幽幽的看着身边的女人,一脸严肃的问道。

    “等你长大给我选个好丈夫,我恐怕得白着头发嫁人。”顾予初觉得好笑的很,摸了摸男孩的脑袋,根本不予理睬他,而后又故意问向甄易:

    “你觉得,这个姐夫怎么样?”

    男孩仔仔细细打量着凌不惑,开口说道:“一般般吧。”

    “你说我和启帧,谁更好?”凌不惑很不服气,于是直呼景帝名讳,要他再评一评。

    “你胆子不小。”男孩没有吃惊,更没头避讳,很平静的回道:“依我看,刨去身份地位,都差不了多少,但姐姐选你自然有她的道理。”

    “嗯。这话我爱听。”凌不惑笑着点点头,很满意这番评价。

    就在这时候,顾帆和束渊也凑了过来。顾帆见到甄易先是一愣,以为是街上随便搭话的小孩。

    “臭侍卫,不认得小爷我了?”甄易见顾帆没认出他来,便挑衅道。

    “嘿,你个小鬼头,都长这么大了!”顾帆恍然大悟,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搓揉着他的脸。

    “你管管他。”甄易一脸无奈,老成的望向顾予初。

    “你哪里来的小孩,干嘛对我姐姐吆五喝六的?”束渊觉得好笑,也参和了进来。

    “又来了一个?”甄易撅着嘴,“你到底有几个弟弟?”

    “就你们仨了。”顾予初挑挑眉,一口应道。

    “行吧。反正我要离开启都了,这两个人虽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男人,万一他敢欺负你,你身边有人保护,我也勉强放心了。”小男孩老气横秋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俊不禁,逗的四个成年人开怀大笑。

    “你要去哪里?”顾予初摸着他的头,追问道。

    “我要去三行书院读书了。”方才还严肃的孩子立马换了一个表情,一脸的自豪答道。

    这下,四个成年人更是相顾而笑。

    “如此真是巧了。”束渊与顾帆使了使眼色,顾帆更是扬起嘴角。

    “什么意思?”甄易不解。

    “你拜了那个门下?”

    “乾门。”他答的干脆又响亮。

    “不错,八门之首。文韬武略,识英辩贤,你可要好好用功。”

    “看你如此了解,到底是何人?”

    “等你去了书院,自会知道。”

    凌不惑今日兴致极高,抱着胳膊弯下腰来,又与甄易多聊的几句。

    “小鬼头,去了书院,你可要跟着大哥我混了!”顾帆眨着眼睛,跟着逗诱道。

    “你也在书院?那个门下?”甄易睁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就不告诉你。”顾帆见他着急,故意卖起了关子,“你可能不知道,姐姐可是师出巽门,这位小哥哥是离门高徒,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姐夫可是三行书院八门的通才!”

    “吹牛!”甄易显然很不服气,但又疑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四个人,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到时候我们书院见面,自有分晓!”顾帆亮出自己入院的书钥,显摆道。

    “好!那咱们就书院见!”甄易心里有了些许判断,终于抛去方才的迷朦,展开笑颜。

    再之后,他们几人带着甄易兴致盎然逛遍了整个水街,观赏了所有的花灯,而后再将他送回府邸,方才回了一品居。

    月光撒向床头,顾予初窝在床上,靠在凌不惑的怀里,回忆起今天的种种,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天万一有埋伏,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担心你被抢回去?”凌不惑笑着反问道。

    见又被调侃,顾予初气的挤了挤他,翻着眼睛,他搂紧了怀里的女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俩东境大陆各霸一方,虽是表亲,更是对手,你如今身在东启,就不担心遭遇暗算么?”顾予初接着问道。

    “你也是他老部下了,怎的会觉得他会如此卑鄙?”凌不惑笑意更浓。

    “我是担心你!儿女私情的恩怨虽已了结,但国家之争呢?不怕万一么?!”女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横着眼睛,分析道。

    “知道知道。”凌不惑一把拉她入怀,得意又欢喜,而后进入正题。

    “我虽人在启都,但凌子域身在云京,若我有不测,他便可以立刻登基,北凌局势依旧稳固,这也是我推迟大典带你出来的原因。况且,东境大陆此刻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他懂,北凌亦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两国都绝不会轻易动手的。”

    “好吧,看来是我多想了。”顾予初撇撇嘴,只觉得是自己瞎操心。

    “我很开心,现在的你似乎更在意我多一点。”凌不惑听出了她的心声,低头吻吻了女人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傻子。”

    她感受到了男人心里压抑的无奈,很是愧疚,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早就是彼此不可替代的存在,可他似乎仍不完全确信。顾予初只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笑,双臂绕上凌不惑的脖子,微笑着搂紧了他。

    窗外灯火通明,照亮他们各自的心事。

    身后山高水长,可前途坦荡。

    未来很长,他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