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宽泛。

    自从他开启直播以来，云梦泽大大小小的湖洲，出镜了不知多少个。现在光凭一个航拍场景，委实难以辨认。

    不过在热心观众的穷举式猜测下，最终还是有人得出了答案。

    [桃花蜜打赏了一架竹筏：这里应该是茶夷洲吧，就那个打捞一叶莲的地方。]

    [采野菜的小姑娘打赏了一架皮划艇：我家的荇菜都爆缸了，自己吃了几顿，还送了好些给同事朋友。]

    石毅看有人给出了正确答案，笑着点了点头：“嗯，就是这里，我家那大缸里的荇菜，就是这里来的。”

    无人机从茶夷洲上空飞了一圈，没有发现捕鸟网的踪迹。一行四人互相对视，齐齐松了口气。

    毕竟这天气，要和在南星洲一样，穿着长衣长裤上洲子，确实太过闷热了，让人受不了。

    石毅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将无人机飞往那一大片荇菜所在的区域，半贴着水面飞行。

    只见湛蓝的湖水中，一大片墨绿色的小叶子层叠互生，上面点缀着点点金色，那是荇菜盛开的小黄花。

    而那荇菜花毯上，早已吸引了不少水鸟前来安家，其中就有石毅直播拍摄过的一种。

    [云海观日：主播小哥，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好多脚啊？是基因变异了吗？]..

    石毅用无人机给它推了个特写，只见一只头白身黑，脑后长着橙黄色枕羽的鸟儿，正将翅膀全部拢在一起。

    而在它下方，密密麻麻地站着七八只又长又瘦的鸟脚，看着还挺克苏鲁风格的。

    它那极富特点的配色，让不少观众第一时间，就叫出了它的名字。[水凤凰]、[水雉]的弹幕络绎不绝。

    石毅笑着点点头：“嗯，看来很多观众都认出来了，这个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凌波仙子水凤凰。”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脚嘛……”

    还不待石毅揭秘，那只水雉左右观望了一阵，重点看了看头顶不远处的无人机，这才将翅膀张开。

    很快，一只、两只、三只干干瘦瘦，其貌不扬的幼鸟，便从它的羽翼下，跳探戈似的挪了出来。

    “好吧，答案已经揭晓。”石毅笑着解释道，“大概是无人机的突然造访，惊扰了它们，鸟爸爸在保护孩子呢。”

    水雉是鸟类中少有的，一妻多夫的种群。雌鸟一个繁殖期内，会和不同的雄鸟发生关系，每次产卵后就会离开，寻找下一春。

    而产下的鸟蛋，则由雄鸟孵化、抚育，直到它们长为成鸟，直至秋季随鸟群飞往更南方越冬。

    石毅扭头和童宁沟通了一下，让巡逻艇稍等一会儿，这才将无人机镜头对准了四散开的雏鸟们。

    “水凤凰属于早成鸟。和需要亲鸟哺育才能长大的喜鹊不同，小水雉破壳后不久，就能自己行走觅食了。”

    “这大概和它们雌雄鸟分居、筑巢又十分简陋相关。雏鸟如果没有自理能力，确实很难存活下去。”

    小喜鹊阿呆落在石毅肩头，认真地盯着石毅的手机屏幕，像是也在看直播，浑然不知自己被cue了。

    “事实上，一窝小水雉，一般有四只，我们镜头里只有三只。剩下一只，也不知道是没孵出来，还是已经遭遇了不幸。”

    石毅将无人机略微上升了些许，在这一片荇菜上空逡巡着。

    很快，又有几只翩翩欲飞的水凤凰，映入了镜头中间。

    在靠近中央的区域，有只雄水雉正低头啄食着荇菜丛中的小昆虫，和水面下的小虾米。

    而在它身旁不远处，四枚卤蛋色泽的水雉卵紧挨在一起，接受着夏日暖阳的天然孵化。

    “雌水雉一个繁殖期，要为不同的雄鸟，产下大约十窝卵。这两窝算是幸运的。”

    一旁的童宁忍不住加入到解说中来：“等它们南迁的时候，基本都长成了，可以随群一起飞到温暖的南方过冬。”

    “有些破壳较晚的，因为飞羽还没长全乎，只能滞留在云梦泽，最终因为不适应冬天的气候……”

    后面的话，童宁没有说完，但直播间观众们自然是听明白了。

    [凤凰于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的淘汰机制，就是这么的残酷啊。]

    [丫丫姐：真的吗？那我秋天开船，去云梦泽捡水凤凰雏鸟去。话说捡回家能自己养吗？]

    石毅正好看到这一条弹幕，转身问童宁：“宁哥，捡回去的水凤凰幼崽，可以自己养吗？”

    童宁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建议大家联系当地林业部门。有把握养活的话，可以收留，但不得伤害，或者买卖……”

    直播间弹幕瞬间更加热闹了。

    石毅任弹幕飞了一会儿，这才又将无人机换了个角度，结果在荇菜群落边缘处，发现了两只正在打架的水凤凰。

    这两只水雉，明显比刚刚出镜的两只，体型大了一号，而且表现得也更有侵略性。

    它们上下翻飞，你啄我挠，辗转腾挪间，斗得不可开交。

    终于，其中一只不慎落败，有些气馁地飞离了这一小片荇菜丛。

    而剩下的那只则趾高气扬地叫了两声，蹦蹦跳跳地来到一只小个水雉旁，主动和它挨挨蹭蹭。

    “哈哈哈。”石毅不由得笑出声来，“刚刚我们拍到的，就是水雉种群中，两女争夫的名场面。”

    “大点的这只，应该就是统治附近的水凤凰雌鸟，这附近的雄鸟，包括刚刚那两只，估计都是它的后宫佳丽。”

    [花儿朵朵打赏了一架皮划艇：霸气侧漏！这是什么女尊剧情啊！]

    为自己的素材库，再添一段珍贵的素材后，石毅准备将无人机召回。

    一旁的童宁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将阿呆惊飞，出声制止道：“停！飞机别动，镜头往左边偏一点儿。”

    石毅不明所以，但也顺着他的意思，慢慢调整无人机的镜头，直至一小片浮水植物映入眼帘。

    它们的叶片呈椭圆形，正面碧绿，偶有翻过来的，背面是暗紫色的。间或生长着暗红色的小花。

    “原来是这个！”石毅的语气也轻快起来，笑着和观众互动，“有谁认识的吗？”

    “它和荇菜一样，在野菜中也是鼎鼎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