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村人浩浩荡荡来到山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红白喜事呢,多新鲜呐。
村长和那两名壮汉牵头儿,后面跟着一队男丁,抬着各式祭品,其中甚至还有一支小乐队。
方凡远远儿地看着,感觉就像当初自家道馆里给人出殡似的。
闲话不多提,过了半时辰,一群人就来到了山里深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高有丈余、斑斑驳驳的鸟居。
按照东瀛的规矩,鸟居后面就是神社,看来祭品们就是要放在这儿了。
村长挥手示意两名壮汉上前将装着孩子的麻袋放在了鸟居下,接着其余抬着祭品的男子们就将祭品呈环状给俩麻袋围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成群结队的村民还是小乐队皆是寂然无声,仿佛怕吵醒他们的神明。
祭品拜访完毕,几名男子逃也似的快步跑回人群中,村民群当即后队变前对原路离开,只留下包括两个孩子在内的祭品们孤零零地躺在鸟居下。
方凡坐在树上,看看月色,估摸着神社里的玩意儿什么时候出来露露脸。
不多时,就听得四下的黑暗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怪声刚出现,就有一声声巨大生物的脚步声伴随:
“咚!咚!咚!”
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月色下。
那是一头全身黑毛的野猪,它那明晃晃的一对牙齿如刀一般反着寒光。
大野猪一步步逼近祭品,就要在这月色下享用它的祭品。它张开血盆大口,挺着两颗大牙就向那两个麻袋咬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把漆黑如墨,甚至看起来像是在吞噬光芒的镰刀破袋而出,一刀就把那野猪引以为傲的大牙给削成了平的。
野猪还搁在那懵逼呢,从袋子的破口里就蹦出一个手持超过他体长的漆黑镰刀的小小身影,此时黑童子的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
就着月光,野猪看清了黑童子的样貌,它当即大惊失色,口吐人言:“你!你!我认得你......”
然而,黑童子一向不喜欢给对手说完台词的时间,他只是接着飞扑之势将镰刀狠狠刺入了大野猪的后颈,紧接着就要往自己这一拉,这一拉下去那可就是一道一米多长的伤啊!
“慢!”方凡出声了,他轻飘飘地从天而降,踩在了黑童子的镰刀背上,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黑童子竟然就怎么用力那镰刀都纹丝不动。
野猪感到是不是来了救星,它又出声了:“多谢大人......”
“别伤了猪脑子,这东西炖好再淋上油可香了!”方凡看着看起来有些怪异的黑童子,对他说着:“我又不像你俩不吃东西也行。”
说着,他还手中微光闪动,就往野猪头上一拍。
那野猪当场就不能动弹了。
方凡跳下猪身,黑童子这才拔出了镰刀,只是短短地说了几个音节:“......要吃”
这时,另一个麻袋则直接被青蓝色的鬼火一把烧尽,白童子从袋子灰里站了起来,看向了那只已经不再动弹的野猪:“就是这家伙么?”
黑童子点点头,指着野猪,看向白童子:“......不记得?”
白童子认真地看了那猪半天,摇头道:“只感觉看起来很好吃。”
黑童子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收起了镰刀,走到了一边。
白童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黑童子的背影,他也觉得此时的黑童子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方凡虎视眈眈地看着大野猪,眼中那对食物的期待越来越盛,看得大野猪慌乱无比。
“猪妖啊,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吃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被人吃掉的觉悟哦~”方凡的眼神越来越不怀好意,可那猪妖也动不了不是......
黑童子忽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了猪妖一眼,又看了方凡和白童子一眼,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凡对此也习以为常,反正平时这个小闷葫芦就喜欢这样啥都不说就各种消失,所以他也没在意。
而白童子却感到忧心忡忡:“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
方凡则回他:“保不齐是捉鬼去了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白童子由于只是隐隐感觉不对,所以也就由他去了。
而此时的方凡则在忙着用他那把不是凡品的佩剑准备杀猪。
而猪妖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白童子身上,它越是看这个没人味儿的小孩,眼中的恐惧之意就越是浓厚。
方凡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悠悠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猪妖说:“真奇怪,妖怪竟然会怕鬼。”
大约是想听听这只占山为王的吃人妖怪的遗言,方凡解开了一部分术法,让它能够发声。
术法刚一解开,猪妖就像一个遇到它时畏畏缩缩的人类一样声音颤抖,它死死地盯着白童子,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方凡一听,这是有故事啊,当即就追问他:“你认识他们?”
野猪也不理他,就像是一个被吓破胆的普通人类那样不断呢喃着一些零碎的言语。
见猪妖这状态,方凡又转向白童子:“你认识它?”
白童子摇头,说到:“但黑童子好像觉得我应该认识它......”
方凡一听这话,当即一拍额头:“坏了坏了!”
白童子一脸懵:“什么坏了?”
方凡只问他:“你找不着得到他?”
白童子表示可以,于是方凡当场一剑由咽喉捅死了猪妖,就带着白童子急急地去追黑童子去了。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且说黑童子离开后,他轻车熟路地在山中走着,不时还高高跃起飞跃障碍,就连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带着兜帽手上装着袖剑的家伙都不一定有他灵活。
没花多少时间,黑童子就扛着镰刀回到了次郎村口......回到了他生前的家门前。
“啊......”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像是感慨,黑童子发出了一些轻轻的音节,伴随着风声,他挥起镰刀,一刀就将那木屋的门给斜着划成了两半。
房里的男人当即站起身来,大声呼喝:“什么人!”
可话音未落,他就被自己的话呛到了,看着眼前这扛着镰刀的小男孩,男人不停咳嗽,直到血都咳了出来。
房里的女人则是从看清黑童子那一刻就呆住了。
他们,正是黑童子生前的生父生母,当然,也是白童子的父母......
整个故事就是:当年这对夫妻不幸抽中了祭祀签,于是将自己家的一对男孩儿下药迷晕送到了那头吃人的猪嘴边。
于是他们就那样被吃掉了。
黑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张在记忆里原本已经模糊的脸,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