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中当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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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

    【中偏东】

    老齐举着火把,微微侧着头,摩挲着藤蔓,而面对着藤墙若有所思。大彭注意到老齐的异样,关心道:“藤墙有什么不对吗?”说完凑上前想看个清楚,可惜老齐现在挡着,什么也没瞧见。

    老齐没吭声,默默让开了些。大彭不明所以,一眼就看见藤墙上赫然刻着宋临用小刀划下的标记,目光移动到再前面些,又有一处相同的刀锋。

    老齐在身后解析道:“这处痕迹最新,应该是方奕晗他们留下的记号,我们跟着记号走,看看能不能追上。”

    大彭闻言恍然大悟,扭头就要和同样在搜寻的徐之则汇报。老齐却反手将他扣住,那人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你干什么?怎么也要徐……”他问了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老齐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出声。

    为了以防万一,老齐申请走在队伍前面,徐之则轻轻“啊”了一声,然后摆手答应了,扭头自顾自研究了。

    老齐吩咐老人走一处看一处,如果有宋临留下的痕迹就悄悄抹除掉,务必不能让徐之则知道。

    老齐紧抿着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造化……和一个大boss共处一方让人时刻清楚的明白屠刀就架在脖子上。

    新人浑然不觉异样,徐之则貌似也还未察觉,但愿是吧,但他们不敢琢磨,如果察觉到了,那未免太惊悚了些,凡事先往好处想。

    【中央附近】

    爱丽丝指示着风拉着方奕晗,这所迷宫原本是她做梦都想来到的地方,而现在却成了“爱丽丝”沾染罪恶的血池,这里已经脏了,她不能再脏下去了……

    宋临牵着爱丽丝皲裂的手,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试图温暖她……

    可是她已经死了——没错,宋临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的女孩小小的手并没有被宋临传输一丝丝毫暖意,而且在宋临蹲下身子给爱丽丝系丝带时并没有听到心跳声。

    爱丽丝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意识还停留在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他怎么可能告诉一心想要回家换上漂亮碎花裙,撇上蝴蝶结自由无束的女孩?

    由于宋临并没有说话引起话题,爱丽丝也就安安静静地认真走路,一路上都各怀心思,没人打破寂静。

    宋临打定了主意,决定先把事情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宋临开始带动爱丽丝说话,主动抛了个话题:“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爱……那个人替代的吗?”

    爱丽丝眼珠子转了转,认真回忆了一下,她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从树洞掉了下来,发现树洞里有许多奇异的植物,看了一圈后就想找出口出去,结果四周都被藤蔓封死了,我就困住了。”

    宋临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爱丽丝缓了口气苦涩说道:“我开始出现晕眩,我知道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但她又不敢吃树洞里的果子,可是饥饿却猛烈地冲击着她的意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久后便倒地不起,在意识快消散时,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吃了它,你就能永生了,你就可以去童话世界了。”

    几乎休眠的爱丽丝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咬下一颗不明的红果实,她以为只要吃下去,自己就能活下去,如果能活下去,她还想看看故事里的仙境。

    如果不能……请让我回家吧。

    宋临突然很轻地摇了摇爱丽丝的右手,爱丽丝目光转移到宋临身上,她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眼睛是亮晶的,两个酒窝浅浅地浮在面颊上,像蓄着两汪清澈的湖水泛着波光。

    宋临不再问她这个问题,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后来有没有其他印象深刻的事?”

    爱丽丝点点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说道:“我身子变轻了,穿过藤蔓来到了这里。”

    宋临顿了顿,明白根本不需要自己隐瞒,原来她一直知道。

    等她再醒来已经被替代,身子轻飘飘的,她惊恐地摸了摸手,可是下一秒就穿了过去,她愣住了,那双眼睛扑闪闪的,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

    她独自漂浮了好久,看见会兔子在嬉戏打闹,听见鸟在叽叽喳喳地交谈,闻到风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爱丽丝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她不想面对罢了,她喜欢故事,喜欢童话,她更喜欢仙境,那是她做梦都想来到的地方,现在终于。

    她如今肉体被“爱丽丝”占据,只剩下一丝魂魄在荡游,她游走了很多地方,见证了很多美好的事,也知道“爱丽丝”在找她。

    她又自娱自乐了好久,一天坐在草坪上晒太阳,闭上想要眯一会儿,眼前却浮现兔子笑嘻嘻地吃兔子,黑兔子咬死了白兔子,白兔子雪白的绒毛被鲜血血染,目光无神地倒在血泊中,小腿被生生卸成两节,头颅滚落在左边,右边是残体。而黑兔子却在分“糖”。

    “你吃它的心脏,我喝它的脑浆,再把腿砍了拿回去炖汤喝。”

    黑兔抚掌大笑,一脚踢开白兔的头颅,贱兮兮地说道说道:“这个拿去喂狗吧。”

    黑兔忽地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爱丽丝,爱丽丝心脏险些停摆,黑兔不可能看见她……不可能……不可能!

    黑兔收回视线,弯腰捡起白兔的头颅,笑嘻嘻地说道:“你要吃骨头吗?”

    小小的爱丽丝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顿时弯下身子狂吐不止,胃酸充斥着她的口腔,她要把眼睛挖下来,把胃吐出来,把大脑吃到肚子里,只有这样才能遗忘。

    她眼睛湿漉漉的,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头也不回地狂奔。她试图远离这里,不让自己想起那个画面,可是“爱丽丝”把她困住了,她回不了家了……

    奔跑掀起的寒风吹在脸上,就如同千万根冰冷的针扎进皮肤,让她无法忍受这股剧烈的疼痛,冰冷与恐惧相互交加。

    她穿过了小树林,跨过了小溪,她胸口剧烈起伏,后脊梁骨已经湿透,她早已疲倦不堪,可不敢停下,一回头生怕就是白兔血淋淋的头颅,黑兔虚伪的笑容。

    她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支撑的力气了,可周身的神经却变得异常敏锐,她听见头顶传来几声乌鸦难听的鸣叫声,然后听了个一清二楚。

    乌鸦立在枝头掩面耻笑,颇有些神秘地议论:“知道吗?附近有一只花孔雀嫁给了野鸡!听说是野鸡强行让孔雀嫁给它的!后山的老虎咬死了前山的狮子,亏狮子之前总说老虎改邪归正了,我看也是瞎了眼!还有……”

    另一只乌鸦连连咂嘴,而后愤怒地拍了拍翅膀:“这简直是不知廉耻!毫无底线!强奸犯!伪君子!”

    爱丽丝不知所措地站在树下,茫然地抬头看着两只黑乌鸦,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孔雀是心肝情愿嫁给野鸡的,它们过的很辛福……狮子要老虎让出后山,老虎是被逼的……狮子才是罪人啊!

    她神情有些恍惚,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缓缓捡起溪边的一块石头,猛地用力朝乌鸦一扔,扔完一块有一块,第一只乌鸦疼得嗷嗷直叫,没来的及飞走就被打中,直挺挺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另一只吓了一大跳,赶忙飞离树枝,边飞边大声吆喝:“来禽兽啊!杀鸟了!杀鸟了!”

    爱丽丝面无表情,拍了拍手上的灰,颇有些嫌弃地说道:“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