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中当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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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自打刚刚那一出,已经有想巴结老齐的路人甲了,大彭自然也不例外,一有了新的猜测就马上和老齐分享,结果人家老齐压根不想理他。

    大彭见自己几次猜测都没得到老齐的回应,面上已有些挂不住,嘴角抽动几下,有些面部僵硬的笑了笑。老齐看都没看他一眼。

    “……”

    宋临有些哭笑不得,手拢了拢,低声问:“啧,我看你们都不太想理他是为什么?他犯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排挤?”

    老齐其实不太想和宋临讲太多,毕竟以后都是敌人,但想想宋临也不一定会加入天外天,再加上告诉别人提防一个人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于是紧绷着脸,讽刺意味十足道:“他那是自讨苦吃,早年我和他是同一届,他也许早就忘了,但我永远忘不了第一场副本他干了什么好事。”

    宋临听到开头就不想听下去了,无非就是大彭第一场做了什么与老齐背道而驰的事,导致了一些无法挽回后果之类的,但碍于这件事比较严肃而且也是他先问的,便追问道:“哪些好事?”

    老齐哑然失笑,紧接着又很快阴沉着脸扔下一记重弹:“他活生生烧死了一个不满七岁的女孩儿。”

    宋临以为老齐会详细的说,他们为什么会意见不合,没想到竟然是一段难以回忆的历史,顿时愕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双脚绊倒,问:“你说他烧死了一个不满七岁的女孩?”

    面对宋临的疑惑,老齐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脸上却浮现一丝想作呕而又悲愤的神情。

    “还不止,当时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把那个女孩献祭给了大祭司。”

    “我们第一场副本就被分配到了A级,前置背景讲的大概是以俸恶魔为神明的种族,我们以外来客的身份要暗中摧毁所谓的神明,但A级副本哪有那么简单。”

    老齐苦笑道:“我一进来就注意到她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拉进A级副本,但凡有点恻隐之心的人即使自己再脆弱也会下意识的保护吧,那女孩也不拖后腿,当时食物短缺的时候她总把自己的那一份给其他人。”

    老齐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很听话,脑瓜子也很灵活,别人想不到的她也能想到,甚至当时搭桥抵御洪水的时候,她还帮了个大忙。”

    “整个副本就她一个女孩子,见人就喊哥哥,人又懂事,那个副本里跟她最熟的就是我和……他”

    老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眶有些红润,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提起,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从小就懂事,懂得人情世故。

    老齐眼睫毛微微颤抖,丝毫没注意到火把快要烧到衣领:“他们的族长便是那个大祭司,终焉之战的时候我们找到关键线索,就是需要我们之中被上弦月洗礼过的辉月神献祭给大祭司。”

    宋临猜老齐所说的辉月神应该就是那个女孩,他一步一步仔细盯着脚下的路。

    他悠悠叹了口气:“关键线索是半块玉佩,上面纹路刻画的是月神辉夜姬的图腾,而另一半就完全暴露在那个女孩的腰间的挂钩上。”

    他艰涩道:“我想过最后会有人忍不住想要下手,但我想我应该阻止,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当时副本最信任的人居然做了。”

    宋临一直沉默不语,他抬头看了眼伸手可触摸的“天”,他没有看任何人,但耳畔传来老齐沙哑的声音,他眼神有些空洞木然,出神了良久,老齐的声音渐行渐远,好似绵长无忧,却又前尘汪洋。

    “可怜么?但那是他们无能,凶手是那个持刀者,死者是躺在血泊的被害者,那他们呢?有一颗恻隐之心有何用?你没有能力一切都是浮云。”

    “他手持着无望匕首,一刀毙命捅死了那女孩,然后把她丢进了高祭台。”

    “惋惜有什么用?你觉得可惜又有什么用?无助的呻吟你听到了吗?骨裂粉碎的刺疼你感受到了吗?一切都是汪洋。”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夺命的烈火,死的是她,不是我,但我在那场副本里好像也死了。”

    天晴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宛若芝兰的女人,女人高坐在窗台前的藤椅上,一双淡红眸子的桃花眼如星复作月,与宋临的眼极其相似,眉目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妩媚。

    女人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弯弯,笑容灿烂得如同朝阳中盛开的樱,她轻轻抚摸着男孩的脑袋温声细语道:“所以啊,我希望你是个勇士,但我也希望你远离这是是非非,做个普通人。”

    男孩手托着脸颊,仰着脸注视着面前的人,笑起来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像一朵绽开的白山茶,然后趴在女人的膝盖上,好似听累了,缓缓合上了眼。

    天黑了。

    “月儿明……风儿静……明月映窗棂啊……”女人绵延的嗓音和茶炊沉思般的细微的歌声交织在一起。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

    宋临耳畔瞬间清晰了不少,他现在有点晕,只听清了最后一句“死的是她,不是我”。

    宋临摇了摇头,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画面:男人手中握着着沾满鲜血的匕首,即使双手颤抖,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女孩扔进被烈火层层环绕的祭台,在那一刻,裙摆已经被沾上罪恶的鲜血,她被伤的淋漓。

    老齐哽咽道:“她甚至最后都不敢想信那个凶手会是大彭,她那时候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可置信?愤怒?失望?绝望?悲痛?木然?或者是……高兴?

    “她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只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

    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值得吧。

    老齐有些烦躁地骚了骚头:“但这不是他持刀的理由啊,几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么恨他,我总觉得如果当年再等等,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我又总觉得自己无能,如果我有能力,大彭也不至于。”

    是啊,如果我们有能力,就不会困死在这儿了,如果我们有能力早就回去了,如果我们有能力,就不会被拉进这个世界了。

    “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老齐长长舒了口气,眼眶里朦朦雾气还没散下去,下一秒泪就不争气的争先恐后流了出来。

    “……”

    宋临不懂安慰,他更不懂自我安慰,女人歌声渐行渐远的时候,他想要握住,还想要再听到,可是他握不住手中的沙,他又有有什么能力来挽留那回不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