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岩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噩梦的终点是死亡或是醒来。他努力挣扎着，最终他战胜了死亡，选择了醒来。

    熟悉的床帐，熟悉的窗镂，这里是？

    墨岩猛地坐了起来。

    “师伯，您终于醒了？”

    这声音是，墨岩抬头，看见万灵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墨岩还有点迷糊：“这里是？”

    万灵笑答：“这里是执明宫，师伯，你回家了。”

    回家？

    哼，墨岩一声冷笑，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东海，那个有她的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墨岩问。

    万灵：“母后去地牢里救我，我告诉母后，你也在地牢，母后救把你也救出来了。”

    原来是云可！

    难怪他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云可的声音。

    “师伯，你口渴吗，想喝点什么吗，或者，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药王来。”

    万灵问得极其温柔，眼里也尽是关切。

    墨岩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去找你父母吧。”

    万灵却似乎异常坚定：“不要，师伯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灵儿心甘情愿照顾师伯的。”

    “不用！”这一次，墨岩的语气很冷。

    “不，灵儿...”

    万灵正想施展她撒娇的技能，忽然，背后一阵厉声：“灵儿，不许胡闹，出去，不要打扰你师伯休息。”

    万灵一回头，看到云可那双严厉的眼睛，吓得一哆嗦。

    其实，整个天宫，万灵最怕的就是云可，别看万清在众神面前一直冷着一张脸，可是，私下里，万清对万灵和蔼得过了分，不管什么要求，只要万灵撒个娇，万清都会满足她。

    倒是云可，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管教得很严，但是，自从墨岩卸任了战神一职，战部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云可在操持，虽然，她也想多管教管教万灵，可是，精力毕竟有限。

    所以，每每见了万灵，她总要训斥一番。

    看看万灵，又看看墨岩，云可道：“灵儿，你出去等着，我与你师伯有话要说。”

    撅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万灵磨磨蹭蹭出了门。

    看着那大敞的门，云可手一挥，把门关上了。

    随时关门，墨岩的这个习惯，晨曦记住了，云可也记住了。

    门一关上，云可扑通一声，给墨岩跪下了。

    墨岩一惊，赶忙伸手去拦她。

    “云可，你这是为何？如今，你可是天后！”

    云可抬起头，眼神极为认真：“不管什么时候，云可都是神尊的侍女，神尊，您受得起云可一拜。”

    说着，云可一脸愧疚：“是云可教女无方，给神尊您添麻烦了。”

    墨岩却道：“也不全是因为她，是我自己不小心，落入别人的圈套。”

    云可也正是满肚子疑惑，便问：“神尊，您难道不是因为救灵儿才被魔族抓入地牢的吗？”

    可是，以神尊的法力，就算是只身潜入魔族，全身而退也是易如反掌，怎么会？

    这些话，云可却没敢问出口。

    “我...”墨岩忽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看到墨岩欲言又止的样子，云可不再追问，神尊愿意说就说，如果不愿意，他自己有他的道理，云可绝不逼问。

    “神尊，您的伤势如何？”云可换了个话题。

    墨岩眉头微皱，却道：“无大碍。”

    顿了一下，他问：“万清可还好？他对你如何？”

    云可眼角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天君他对我很多，天宫这六万年也算安稳。”

    墨岩点点头：“那就好。万清他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要强，你又是事事隐忍，你辅佐他，我很放心。”

    如不是因为知道云可的能力，墨岩当时又怎么会毅然决然卸任战神一职。

    墨岩又问：“听说这一次是你带人去救人的。”

    云可答：“是的，看到灵儿的求救信号，我便带着明将军他们去了魔宫。”

    墨岩心里一松：“看来，如今明光已经任你驱使了，那战部估计也都听从你的指令了吧，云可，你的法力也早已超越上神之境了，为何还不封战神？”

    云可心头一紧，有的慌乱道：“神尊，我...”

    墨岩却轻轻一笑：“你不用顾忌我，当初，是我自己要卸任战神的，与你无关。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吗，以你的实力，假以时日，可封一方主神，如今，你已经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云可：“....”

    墨岩：“其实，这战神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父亲云深的，如今给你，也是因果轮回吧。云可，不必顾虑这么多，找个时机，请封战神吧。”

    云可认真地看墨岩，又是一拜：“多谢神尊。”

    墨岩道：“好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

    云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神尊，执明宫云可已经让人打扫了一番，您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六万年了，墨岩从没回过一次天宫，不知是不愿睹物思人还是对天族有怨言。

    墨岩却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看来，流风没有把他找到晨曦的事告诉别人，如此，也好。

    “云可，你...”话问道一半，墨岩却不敢问了。

    你有没有与魔君交过手，你救我的时候，她看见了吗？她当时生不生气。

    很多，墨岩想问，却不敢问。

    云可歪着头：“怎么了？神尊。”

    哎，墨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事，你退下吧。”

    问了又怎样，云可带人血洗魔宫，这么一件大事，凝霜肯定会知道的吧，她对他的误解一定更深了，她，还会再相信他吗？

    云可弯膝作揖：“神尊，您好好休息，云可退下了。”

    出了门，云可就看见万灵低着头，踩着一颗石子不停地碾啊碾，像是心中埋了不知多少怨气。

    “灵儿，跟我回陵光宫。”云可又是一脸的严厉。

    “不要！”这一次，万灵难得有了勇气，敢顶撞云可一回：“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师伯！”

    云可转身，看着万灵，眼神异常凛冽：“你留在这里，以什么身份？仙娥吗”

    “仙娥怎么了？”万灵脖子一横：“为了照顾师伯，我甘愿当仙娥。”

    呵，云可冷冷一笑，问道：“你以为仙娥这么好当得吗，你知道神尊他何时需要静修，何时需要饮茶，何时需要掌灯吗？你知道神尊他喜欢什么口味的茶，喜欢什么色调的衣服，甚至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吗？”

    万灵想了想：“现在，我是不知道，可是，我可以慢慢学啊。”

    云可摇摇头：“不，你永远都学不会，因为，神尊只喜欢晨曦泡的茶，只喜欢晨曦做的衣服，只喜欢晨曦做的点心。你不是晨曦，你永远都学不会。”

    。。。

    万灵心里一怔，她从没想过问题的答案竟是这样的。

    “母亲，你这么知道的？”

    云可表情一滞：“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亲眼所见。”

    若论心灵手巧，其实云可不比晨曦差，云可也曾像晨曦那样，用心去做好每一件事，可是，不管怎样，神尊最满意的始终是晨曦，即使有些时候云可做得比晨曦好，神尊还是喜欢晨曦来做。

    原因无他，只因晨曦已经住进了神尊心里。

    当年，一开始，云可是一直避着墨岩的，可是自从被他识破了身份，又被他鼎立护佑后，云可对墨岩也产生了奇妙的心思。

    墨岩威名六界，相貌俊朗，又这般保护她，那时，云可虽比晨曦大几万岁，可是，也动了少女心。

    只不过，云可是个很清醒的人，那时，她已经知道墨岩眼里只有晨曦了，她选择了退避，选择了关闭自己的心。

    她很庆幸，自己做了这般选择。

    若因一时的爱慕迷了眼，一头钻进去不愿出来，只会走进深渊，再无回头路。

    宵玉，就是最好的例子。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宵玉最后被神尊痛恨至极，一只手掐断了她的脖子，这就是被一时的爱慕冲昏了头，一头走进了深渊。

    云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走这条路。

    “晨曦？”万灵小心地问：“你说的那个晨曦是不是就是当年被天族众神烧死的那个仙娥。”

    云可一愣，问：“你也知道，是流风告诉你的吗？”

    “是的。”

    “好，你既然知道这个故事，你应该也知道，神尊为了晨曦，不畏承受诛神业火的焚烧，不惜卸下战神的神职，又苦苦寻了她六万年，神尊对晨曦的这番深情，你觉得，就凭你，凭你悉心呵护他照顾他几天，就能取代晨曦在他心里的位置了吗？”

    “可是。”万灵犹犹豫豫道：“都已经六万年了，师伯他还没找到晨曦，只怕，晨曦早就不在世上了吧。”

    云可抬头，看着远方的天：“就算她不在了，神尊也会为她守下去，这世上，没人能取代晨曦。”

    取代晨曦？万灵忽然想到了凝霜。

    当时情况很混乱，她也不是听得很清楚，但是她隐约听出来了，凝霜和晨曦似乎有什么关系，而且墨岩好像是喜欢凝霜的，而凝霜对墨岩...

    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墨岩并非晨曦不可。

    凝霜，那可是魔君啊，师伯怎么会喜欢上她呢，他们也太不登对了，不过，既然墨岩能喜欢上别人，为何不能喜欢上自己呢？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天族公主，比魔君的身份好多了。

    万灵转着眼珠，各种小心思在她脑中飞过。

    想了想，万灵道：“母后，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很对，我跟你回陵光宫。”

    云可满意地点点头，万灵却低头窃喜。

    明着不让我来，那我就悄悄来好了，反正师伯在天宫，这天宫里，有谁敢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