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你不在家好好学习，跑哪儿玩去了？李海问正在和面的弟弟，李洋。

    李海特意把重音放在了弟弟二字上。

    若是没有弟弟两个字儿，李洋估计连头都不会抬。果然，这刺激让他抬起了头，眼神很是诧异:你把弟弟那俩字儿去掉好不，我才是你哥呢。对了，你咋跑回来了？不是月底么？

    叫哥？没有的事儿。上一世，都五十大几了，两个人的时候，李洋也没叫过。

    李洋，你别搅得自己现在比你哥高点儿壮点儿就不平衡！等你哥个头蹿起来，一准儿比你高！

    咋了这是？自己个儿才出去住了俩礼拜就要起义？李洋心里虽然纳闷，嘴却硬:呵呵，你随便蹿，到时候让你站板凳上比。

    李海继续假模假式:算了，你不叫哥，我也拿你没辙。但...你知道的，你哥是在一个重点高中读高级课本的人，所以当我看见一个普通学校的普通初中生是一点儿都不学习，心里那是相当的不舒服！

    滚！

    饿了，滚不动！

    过去自己的这个血缘哥不这样啊，这是咋了？话咋那么密呢？李洋停住和面，直接问出疑惑:你是不是惹啥事儿了？

    我惹过事儿么？我就是单纯看你不学习，心痛！

    两人说话间，老爷子一手拿着自制钓竿一手拎着几条黑鱼进了屋:唉，今儿钓的不行...

    爸...李海再喊出爸字，已然间隔了三十余年，还是隔时空，又抑或...

    老爷子瞅了眼眼眶有些湿润的李海，下意识就问:又惹祸了？

    唉，就知道又是这个，连煽情的机会都不给人家，李海无奈的摇摇头:拜托，爸，您仔细琢磨琢磨，我啥时候惹过祸？我只是淘而已，还是小时候。

    老爷子听得有些愣...自家的老二是真怕自己，平常眼光躲闪不说，说话也跟捧哏似的，嗯啊这是哎嗨吆喝...极其简单，今儿咋了？要逗哏么？

    爸，您发现没？今儿他特话痨，李洋加入。

    老爷子瞪眼:哼，没惹过祸？那你今儿咋提前回家了？

    坦率的说，李海确实不是那种没事儿就惹是生非且喜欢上房揭瓦的人，在他印象中，自己干得最大的坏事儿也就是偷改过成绩单的成绩...

    爸，我就是单纯想家了啊，李海深情的回。

    我敢说自己个儿是忘了回家的日子么...

    嗯，老爷子点点头，继续:怎么样，自己个儿住，适应么？

    适应吧，啊，不对，是不大适应，李海斟酌着继续回:幸好烦极了的时候，学习能使我快乐！

    而李海的心里话是:我适应个锤子啊，上一世李海的头半年，下雨刮风等等各种动静，能吓得他半宿不睡...

    正一口口喝高碎儿茶的老爷子差点儿喷出来，心里狐疑:这特么是我儿子么？

    打小就被宠盛不知挨打是什么滋味的李洋又加入:爸，你看，你二儿子都学会胡扯了...

    你还好意思提学习？老爷子的脸上有了怒容:如果你上半年初三考好了，用得着自己个儿住么？

    那时压根没有中考的概念。

    李海辩解:爸，我只是没发挥好而已。

    老爷子气得又想撸胳膊了:你给我住口，英语十八分叫没发挥好？

    李海笑了:爸，您可以换个角度看啊，是不是可以得出另一个安慰结论，我儿子虽然英语差那么一丢丢，可别的科目好啊...

    老爷子可是在广西剿过匪又上过朝鲜战场的人，那威严目光凌厉一扫，也确有摄魂之利！然而，他发现，今儿，自己儿子的眼神竟然没有了害怕意味...

    这？

    李海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盒华子递过去:爸，改善一下呗。

    老爷子这回是彻底愣了，伸出了手又缩回来...

    爸，您就放心抽，疑惑我替您解，第一，这玩意儿，你儿子肯定是买不起。第二，你儿子的胆量能量啥的，您最了解，所以不可能发生偷抢。第三，你儿子肯定不抽这玩意儿，怕打也怕被开除。第四，这是我早上在火车站候车时，捡的。

    捡的？谁会丢这个？老爷子还是不信。

    爸，您这辈子就从没捡过东西么？您看啊，一盒完整的，一盒打开的，肯定是有人抽过啊，我估摸是候车的谁谁一听广播车要进站了，一着急就给忘了...您要是还不信，那干脆就扔了它，反正我不抽这玩意。

    老爷子拿起那盒打开的烟，抽出一只，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仔细观察起过滤嘴、烟丝来...

    咋样？没啥阴谋吧？

    老爷子叹口气:上次抽这个，还没你大哥呢，也没这过滤嘴儿。

    李海上一世的烟龄不骑马也有三十余年了，大概和此时的老爷子差不多...所以，他假模假式问:爸，这个和您常抽的战斗墨菊比，有啥不一样的？

    天地之别吧，老爷子下意识回完，立马开始往回凿倍儿:去，你问这个干嘛？

    单纯好奇心而已。

    李海，你记住喽，这烟，你绝对不能碰！老爷子开始发出警告。

    顺嘴儿就想回裤裆里着火的李海下意识点点头。

    老爷子从兜里拿出画面是曹操脸谱的火柴，点燃那只被他研究了好一会儿的烟，开始充分体会悟空的感觉...

    李海躲开了弥漫的烟雾也没用，心里又像被谁挠了痒痒似的开始往脑子里窜...

    爸，要不您忌了吧？您本来就有高血压了...

    唉，我爬不动房顶喽，老爷子摇摇头。

    李海听罢，情不自禁的乐了...也就是二年前吧，老爷子有一天突然在晚饭人最多时宣布戒烟，还让大家监督。为了表达自己个儿的决心，老爷子当场把手边的一盒烟揉碎，气得同样抽烟的老娘直接拿筷子敲向老爷子:你戒你的呗，破坏家庭财产算怎么回事儿...

    老爷子揉碎了一盒烟后，搅得决心还是不够，又立即操起烟缸和自己极其珍爱的打火机，开了门毫不犹豫的扔上了房顶，根本不顾老娘在旁边声嘶力竭的怒吼...

    唉，就坚持了两天，那天李海放学早，回家就瞅见正矫捷爬房顶的老爷子...

    当时，老爷子看见李海下意识就尬笑起来，然，瞬间就娴熟转阴:又早退了？这回被你劳资抓现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