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湖在春天的艳阳照射下波光粼粼，罗马得一和黎教官并肩沿湖而行。

    黎教官问，出去后作何打算？罗马得一其实早有打算，就是把那10年里积累的两袋手稿输入电脑，里面有一部长篇小说手稿，估计不少于150万字，写满了83本信笺纸，叫《情种起源：海市蜃楼》。

    还有7本自制诗集，长短诗歌200多首，其中有一首5000多行的长诗，《爱上了你，我爱上了你身体的海市蜃楼》，诗题也很长。

    这工程浩大，但操作下来不一定有想象的收益。他口里轻描淡写地说，也没有具体打算，先休息个一年半载的，适应一下社会再说，再就是把那点东西录入电脑，这是我10年在里面的心血。他压低声音说，好歹还有一点老窖，能支撑个一时半会。

    黎教官说，也好，不要急于出手，这10年变化蛮大，加之疫情两年了，各行各业都恼火起的。诶，你写的一些什么啊？没有反动的东西撒，到时我可不会承认这些东西是我带出来的。

    罗马得一马上说，黎教官放心，我怎么会连累到你呢。东西一直在你那里，你可以审查的。黎教官笑了，我可从来没有看过。我不相信你，就不会跟你带出来。

    罗马得一感动地说，喉咙有些哽咽，你是我一辈子都要感激的人！我在文学上有没有成就，你都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这些东西带不出来，我这10年就真正耽误了；我都50了，如果再不能在这3、5年登上文坛，我就废了！

    如果这样，余生我就一心朝钱看，什么都不想了，一心只去赚钱！呵呵呵！但一定是合法赚钱，一点擦边球都不打。

    这时黎俊悄悄跟上来，递给他一个报纸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他知道是一条中华烟，等黎俊走开，他就把烟递给黎教官，黎教官，这是条软中华，送给你的。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我知道你不抽烟，你可以拿着为人什么的。

    黎教官不肯收，左挡右挡的，但罗马得一打定主意要送出去，黎教官，你就给一个我表示感谢的机会，在里面的时候，过年过节的，你都要想方设法拿烟给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起的。这点东西也够不上行贿什么的，我查过。抵不过罗马得一的执意执着，黎教官就收下了。

    黎教官笑了，以后到雷都来我请你吃饭。那里面哪些人你玩得好？他就列举了黎亮，孔浪。黎亮是不错，很上进，听说他的房子被法院查封了？黎教官说。是啊，他跟我说了的，他妈妈还有娃儿还住在里面的，他这一闭关损失也是惨重，婆娘也离婚了。

    你比他幸福啊，你老婆都坚持到现在，今天都开车过来接你了，要珍惜啊，黎教官说。是啊，她足足等了我10年，我女儿就是她一个人拉扯大的，今年上半年都大学毕业了。

    有敌人吗？黎教官笑着问。有啊！罗马得一一点都不避讳。汪文深，不等罗马得一开口，黎教官笑着说。黎教官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罗马得一跟他竖起大拇指。

    你知道的，就为他和同关发生肢体冲突被举报的事情，一直怀疑是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最后没怎么样撒？黎教官笑笑说。他倒是一直想找茬制造事端，我就敬而远之，我不会跟他拉爆，让他跟别人拉爆，这个机会留给他和别人。他走后，别人都教他瘟神的。

    你倒是聪明，黎教官又问，里面还有哪个干部对你好？罗马得一坦率的说，还有文教，文兴军教导员，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出来前一天，他把我喊到办公室单独谈了心的。

    他还说，得一你想想，你一个外省人，要是没一个领导跟你撑腰什么的，你在里面的日子还不是要低头做人，在里面当个官嘛，修行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嘛。我说文教说的极是，感谢你在没人看好我的时候，就把我提到这么高的位置。

    文教说，那是，这说明我的眼光没错撒，你看这么多年，你不是干的蛮好，都认可了你的。以后就不要叫文教了，叫老师就行，我们就是师生关系。

    说话间，他们已绕湖一圈，又回到了公园出口处，老婆女儿朗晴黎俊都在，朗晴嚷嚷道，姨爷子，你跟你最好的教官合个影撒，留个纪念啰！罗马得一还没想到这个，也不敢提，有些怕遭拒绝扫面子，便转头对黎教官说，照个相得不得行？黎教官倒没犹豫，可以呀，不要发朋友圈就行。

    朗晴就站在台阶下几级远，用老婆的手机仰头跟他们拍了一张，忙走上来给他们看，罗马得一看见自己穿着蓝色羽绒服、黑色运动裤、浅咖色运动鞋，面带微笑；旁边的黎教官穿着藏青色棉衣，敞怀，露出浅灰保暖内衣，深色裤子，一双白色平板运动鞋，露出浅浅的微笑。

    谢谢黎教官，这是我出来后照的第一张照片！罗马得一发出由衷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