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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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落下密信

    少年下意识一剑斩出,但见一道银光穿透柱子而劲力不减,正好被这一剑“铮”的一下被打飞出去,坚实的嵌在公堂之中的石砖之中,因事发突然,内力没有跟上,长剑居然险些脱手

    陈殇想到自己已然暴露,不如直接杀将出去,便挺剑向着那人疾刺而去

    真正搏杀的时候谁会去试探?身家性命都系在出招之上,轻敌只会败北,陈殇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剑用上十成功力,剑气与内力凝结于剑锋之上,只消那人吃上这一剑,配合折霜之锐利,定能置其死地

    不想那人好似有所准备,只听得一阵机关流响,陈殇只听得一阵疾风向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左踏一步闪躲了过去,却不料那人早已抢至身前,只见小匕闪着寒光向着陈殇闪躲的方向刺来

    少年一招变幻,换做反手持剑,又一招左转挡下一招,随后步伐向右,抢至那人背后,一剑劈向那人后心

    那人向前闪身,想要躲过之后立即还击,却早已不见了陈殇的身影,柱子后面也只剩下了两名衙役

    那小贼的轻功也算得上了得,跟在少年身后,陈殇也没觉着那人慢了自己多少,不多时便到了一处荒郊

    秋月皎洁,落叶遍地

    见这附近也没有了人跟随,陈殇向着那小贼扔出两钱银子,但受制于左手手腕处的锁铐被陈殇捉住,竟无法接住,落在了地上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放开锁链,笑了笑,那贼人左手的锁链从少年手中脱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人也算是奸猾,锁链方才落下便想用匕首袭击陈殇,大抵是认为少年断他一臂只是用横刀耍了阴招,而无真材实料;眼见自己与少年之距不到一尺,竟贼心不死

    少年身侧白光闪现,手里突忽多了一柄剑,身形蓦地一失,那小贼本来向左一踏,欲挥匕斩向陈殇右腕,却是斩了一个空

    落叶被一阵不知何处的清风搅起,打了几个旋,又落在地上

    这贼人却是隐隐觉得后背一点发凉,月光相映之下瞧见背后有个人影

    “何必呢……”少年长叹一口气

    “这封信件是陈四狗给我的,你若是想要,现下便可以拿去”少年从怀中又拿出那信来,对那贼人道

    “答应他人之事我会做到,只是你父亲死去,只能将此信给你了……”

    “你这一臂算是技不如人而被斩断,若是想要寻仇,我陈殇也并不拦着;江湖很大,但总有一天会相见……”

    那贼人觉着背后的一点凉意消失了,少年说话声音也渐渐远去,愣了一般怔怔站着,久而不去

    只是背后雪地上,多上了一封书信

    陈殇瞧见天色确已晚去,便一个纵跃,翻过几个民房的房顶,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当中,静静回忆起方才所见那人的武功路数

    想起自己用横刀破解的那一招,少年便依照回忆试演出来,料想自己横刀斩下,那人原来化刺为劈,本来可以招架

    奈何那人反应不过,竟然没有招架住,倒是白白断了一臂

    陈殇想到,若是将来有空中袭来之人,自己大可用剑效仿这小贼一刺过去,再用横刀挡住他人暗器诸类东西,其招倒很实用

    又回忆起县衙当中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想到那人武功的路数是机关配合武功偷袭

    又想机关门派众多,少年也听过师父讲过些许,其中最厉害的当属墨家、唐门两派

    若说是巴蜀唐门,可唐门绝不会参和到官府里面的事,也不会用飞刀这一拙劣的暗器;若说是游历天下的墨家,这人的机关路数连唐门都不如,就算真是墨家出来的,那矩子恐怕会带着一众墨隐为了不损坏墨家天下第一机关术的名号清理门户

    不过那人提到凤鸣山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点牵连的,陈殇还没有傻到连这两件事都并不到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和那南琼王造反又有甚么干系,毕竟凤鸣山亦是南琼所辖,疑心还是要有一些的

    若是这卷杀人案正好与那南琼王有关系……少年突然想到了甚么

    这大理寺的少卿该是早就料到南琼王造反,给了自己一卷与此事牵扯甚多的卷宗……

    头疼,这勾心斗角的事情要捋起来可真是叫人头疼

    陈殇又想起这件事其实并未与自己有直接纠缠,打起退堂鼓来——这件事若是办不好,自己极可能小命不保

    这是大理寺与南琼王的博弈,自己则是他们博弈用的棋子,一个不慎便会被任意一方势力碾碎

    无力,实在是太无力了,如同之前师门被灭的无力,如同面对锦衣卫追杀的无力,如同一个人倒在病床上随时会死去的无力

    大理寺是一座大山,南琼王也是一座大山,陈殇的力量似乎在这两座大山面前不值一提

    但心底却好像总有些声音要少年做好这分内之事,这是师父十五年来教自己成为君子所要的责任,不能推脱

    这是师门被灭之后,良心余下的愧疚,这股愧疚驱使少年即便知道前方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也步步前行

    愁,愁,愁

    陈殇扯开束在腰间的酒壶,全部倒入口中,往昔师父教他的品酒之道似乎是早已抛出脑后,陈殇并未对这价值不菲的酒有着半点的怜惜,些许陈年酒从嘴角流出,掉落在身上所着的黑色官服上,湿了一片

    酒是最好的迷药,迷散游子乡愁,迷散情人相思,人生在世莫过于大醉一场更能暂时忘记一切,仍忆诗仙之狂,曾言道“但愿长醉不复醒”沉沦在这酒香当中,何不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酒意渐起,少年隐隐觉得,这其中虽说是危机四伏,但未必没有提升自己实力的机会,莫若说是一桩机遇更好

    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想法实在狂妄可笑,少年倒也没有再往下想

    那客房的窗户蓦地跃进一个人影,少年借着客房当中的烛火定睛一看,正是被自己救出的小贼

    陈殇双眼微闭,将酒壶收在腰间

    毕竟酒意未消,狂态渐渐露出,少年大笑几声,道:“你来干什么,这么快便想来寻我不痛快了?”

    那贼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负剑横刀的少年人,仍旧答道:“你手中有陈叔寄于家父的书信,虽被你斩断一条手臂,但家父前些日子不幸身亡,临死之前叫我去霜云州、君临州相接的一座断指丘那里投靠陈叔;现在陈叔也死了,书信在你手里,不投奔你还能如何?”

    陈殇酒醉,说得也算是胡话:“天大地大,跟着我干什么,何处不是归路……”

    忽然间迷离的神光重新在瞳中聚拢,从怀里揣出凤鸣山自杀案的卷宗丢给那人,严肃道:“前些日子凤鸣山死了一个人,你可仔细看看,是否与你父亲有关?”

    那人接过那帛书来细细察看,不多时便将卷宗扔还陈殇,道:“这人我不认识,看上面所述衣装,大约是你官府一方的”

    少年背过身去,闭目思索一会

    酒意扰乱思绪,但少年还是想到这其中可能是这官员拿到了甚么东西,要给人灭口

    南琼王行事确实过于莽撞,虽说知道灭口,但还是不懂得遮掩一下;朝廷里面就算不来个大理寺来扳他,也会有别人

    陈殇看了那人一眼,说道:“我要去凤鸣山走一遭,你如果想来倒也有个照应”

    那人也不废话,随便应下便另寻了一处角落睡了

    而陈殇倒是刚刚灌了一葫芦陈年酒,现下有了些醉意,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旭日初升,陈殇从客栈看管马匹的马厩处领回自己的马,摸了一摸身上的铜钱交给看管的小厮

    那人在陈殇身后跟着,眼睛死死盯住陈殇,少年倒也并不理睬

    “你叫甚么名字,以后也好称呼”陈殇突然驻足道

    那人回了一句:“江湖不比你们官府,没有字这个麻烦的称呼,我姓林名归,并无表字”

    少年道:“我无钱买马,这些天就劳烦你徒步随从”

    那人瞪了陈殇一眼,但也没说甚么,陈殇也并不理睬

    少年翻身上马,那人愣了一愣,跟了上去

    行至半路,不料瞧见旁侧一黑衣人杀出,陈殇蓦地想起这便是昨夜衙门见到的那人,不敢怠慢,当即抽剑一剑迎去

    那小贼因失了右臂,左臂用得并不习惯,退了几步

    但他心中对少年或多或少有些怨气,想那黑衣人能杀了陈殇,为自己报仇;但随即念想:若是陈殇一死,自己恐怕也难逃一劫,咬了咬牙,左手寒光一现,向那黑衣人杀去

    那人瞧见旁侧有人偷袭,几道飞针打将过去,因为认真与陈殇对敌,这分心出来的几针倒也并不怎么利害,给林归向旁一让闪开

    林归脚尖一点,身形若如鬼魅轻盈,但见一道寒华急速袭来

    那人右手处机簧声响,数道细小飞砂向陈殇打去,而后转身招架住林归匕首

    几招兔起鹘落,十分干净利落

    本来陈殇一剑点向那人心口,那人不得不防,忽然铁砂袭面,只得左手挥起长袖挡下,那一剑因长袖遮眼不及变幻,给那人转身躲去,这关窍虽说简单,但在临阵时想出应敌,倒也不易

    那铁砂击中官袖后居然烂了一片,原来是一种厉害的毒砂

    那人招架林归攻击,但林归武功相比陈殇低了些,给几下逼得接连防守,忽然给一足踹中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那黑衣人这才转身与陈殇对敌,忽然左右手寒光闪出,原来是匕首袭来

    陈殇挥剑作抵,又想:“这人武功不错,斗将到后恐怕不是他对手,倒不如先卖他一个破绽,用金蟾毒尽快解决他”便后跃空翻踢掉那人匕首,又卖了那人一个胸口处的破绽,那人不知是计,当即翻手拍来,一掌拍在陈殇胸口放着一瓶“金蟾毒”的地方

    话说那瓶子本就是瓷瓶,挨他这一掌登时碎裂开来,许多碎片插入那人手掌;而陈殇此前放毒物时为了防止瓷瓶破裂弄伤自己,早早将一本《乾坤宝典》垫在了胸前,挨了一掌反没受到任何伤害,倒是那人大叫了一声“卑鄙”便不见了身影,不知是到何处疗伤去了

    陈殇正欲再行时,又看得地上有一封书信,似乎是那人刚刚在打斗中不慎遗落的;旁边还有自己刚刚踢掉的那人匕首

    陈殇又想起方前陈四狗托付的书信,一时间倒是对这书信有些厌烦,走到匕首旁细细端详着能够卖多少银子,不多时便收回了思绪,将那匕首的柄用酒葫芦腰带绑了来挂在腰间,回眼看向那书信

    少年捡起那书信,又牵来马缰,一手握缰摸着马额安抚着刚刚受惊的马,一手用手指几下打开了书信

    书信里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陈殇虽然自幼在师父照料下读过不少的书,但也拿这些符号没有办法,这些符号貌似是一种隐讳的语言,是秘密通行的暗语,一点都瞧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