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风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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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祸水东引

    那老者淡淡开了口,将他在窗外九霄之处的目光拉了回来“你这毒一时半会无法化解,我仅能暂时用所学医术尽力相救与你,这噬心散在江湖人看来可以算是奇毒,可真与冥教其他毒物比起还是逊色许多,所以我才可保年轻人你一条性命;但这毒物还未消散干净,还是几日后再运功的好,不过你这心脉以及经脉被这么一毒却得以救治后,使得五感会略有提升,等功力恢复,这毒反倒是对你大有脾益”

    陈殇此刻便是起了身来,对着老者言道:“承蒙老人家救治,晚辈深感大恩,不知该如何回报”

    “你好自为之,惹上冥教同时又有锦衣卫追杀,像你这般没实力没势力,如还不躲起抑或是不暂避风头,还是自己将身上的衣服主动点换上寿衣吧”

    那老者收起扎在陈殇身上的银针,蓦地好像扔烫手的山芋一般扔出一策竹简与一卷书,说道:“你若是想要报答,还是将这两秘籍带离这个地方,以后不要回来,这两秘籍的品阶万中无一,对修成之人大有帮助,但修成之时间短之三五年,长之七八十载不等,期间必有有心人想将其拿到,又会争起腥风血雨来,既然这是你的,还是你拿去罢……”似乎是不止这么一个原因,但那老人终究还是住了口

    陈殇也不再言语,暗暗思忖:“天下何方没有绝世秘籍?为何说这两卷秘籍便会引来祸水?怕是未曾说出的原因,才是关键”

    又想到之前师门被灭,全是因为外边有着这秘籍的传闻,登时有了一种想要烧毁这竹简与书的欲望,但又想到师仇未报,若是烧了自己便再难找到方法为丞岳山上的所有师兄师弟与师父报仇,只能将那两卷秘籍收入囊中

    少年道了声晚辈绝不将祸患引来,便来到窗前便施展起轻功离开,借着窗子的边框脚尖一点飞离三丈开外,很快来到了大街上,少年忽然想起了当时替自己拖住玄武的龙虎书院院长,便调转了去驿站方向,向着龙虎书院而去,想去祭奠一下院长

    今天正是七月中旬,正是圆月放光之时,陈殇想起之前是龙虎书院的院长搭救于自己,便想着借着清辉找到书院,前去祭奠

    去书院的路他还记得,因此没花几刻就来到了龙虎书院门前

    这门前贴着封条,陈殇心中顿感悲哀,撕下封条推开门来到正堂,跪下一次次叩着响头,待叩到了三次便起身欲走,不料听见背后一道破空劲风袭来,始料不及之下后心中刀,好在少年反应迅速向前疾步踏出,同时长剑出鞘,反手持剑抵住那人刀镡,由此那刀离心之要害还差着毫厘,不至于威胁性命

    陈殇吃痛,再向前一步拉出那刀,疾步踏向左手方位后转过身来,将手中反手所持长剑顺转身之势,左手握上剑柄后端挥剑后劈,逼退那人几步

    少年抓准空隙,轻功后纵跳开几个身位,借着月光看清是袭人的是一名脸上横着刀疤的锦衣卫

    不错的,穿着一身锦绣飞鱼服,手持锦衣卫两大佩刀之一的雁翎刀,就连刚刚使出的武功路数也是锦衣卫里的,凭借内息来看,武功远远不及玄武这等高手,少年估计这人只是锦衣卫遍布天下眼线的其中几个,充其量只算个临时放哨的,决计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武功,知道逃离也不算太难

    锦衣卫不愧是为朝廷当了几百年的暗眼,在阴人这一方面无人能敌,这神不知鬼不觉接近自己的功夫堪称神奇

    啐出一口噬心散所致的淤血,这才回想起现下不可运内功,心中顿感烦闷憋屈

    明明眼前这人修为与自己无二,甚至还差了些,却无法运内功杀了他,只能设法甩掉

    本来想到用剑气,但剑气在与之前冥教两位执事相斗之时几乎用尽,剩下的也在昏迷中消散的差不多了,就这一点又有什么用?

    心里这么想着,但动作却是没停下来

    轻功运起瞬间,但见好几道寒光闪出,接连斩向陈殇方才所处位置;若非刚刚早已腾向空中,恐怕早已被斩成碎块

    少年知道这几人功力都不怎么好,若是平时功力充沛之时,定能叫这几人横尸当场

    但苦于真气既无,反应与动作也不似以前那么快了,连轻功都受到许大限制,闪转腾挪的本事竟与完全未曾习武的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最多也就能上个一丈来的墙罢了,在武林中可谓是最低等的轻功水平

    不过身含剧毒,暂时不可运内力,轻功也被限制了,得想办法将这锦衣卫甩掉,总不可能带着这群会接力的跑上个几天几夜的,何况现在玄武不在,来了自己就会不得安生,还是尽快甩掉为好

    想到此处,陈殇疾步出门,跳上院墙,向着自己之前居住那座山的方向腾飞而去,而那群锦衣卫也迅速反应过来,仍然施展起轻功追着陈殇不放,像极了饿了十余天的恶狼见了肉一般,虽不太可能有狼能饿十几天而不死,但比喻还算是恰当了

    陈殇便如此越过了约有几十家房舍,来到此城的城墙边上,便踏着城墙突起的石砖上行,待到了城墙边上时,却蓦然发现上面站着几名守军,少年趁着那些人未曾反应过来,踏上其一人肩膀飞离出去,剩下几名守军反应过来时陈殇早已跑远,身后跟着的锦衣卫见人影快消失在黑夜的帷幕下,也顾不上训斥那群守军未能将其擒住,只是见着领头的回首瞪了一眼那守兵,脚步却都未停下,依旧跟紧

    话说陈殇跑到山中,将入密林,身后人仍紧追不舍,忽见前方山间有火光闪烁,在火光中还飘着几帜黑旗,仔细辨认竟是一群冥教人马,少年一时间计上心来

    走在前头的那名锦衣卫见那少年突然调转去密林的方向,心中大喜,思忖:“今月黑风高,倘若这小子遁入林间,怕是不多时便要被他甩掉,可这傻小子竟调转方向,往悬崖峭壁去了,估摸着认为我锦衣卫低等轻功也没有他江湖黑道门派好,他能够爬上去的壁我便爬不上去,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心中虽思忖着,但追缉少年的脚步仍未停下,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一处山洞中的隐蔽石室,只见火光映衬着象征冥教的黑色曼陀罗花大旗,几个冥教的小鬼恭敬的站在旁边,只见中间一位黑衣人物闪出,赫然就是冥教十殿之一秦广殿左右护法中的左护法黑执事

    那执事也不搭理,转过身去走向洞内的石室,却蓦然将目光锁定在了石壁上无比庞大的黑色印记,仿佛看见什么端倪一般,登时心中波澜壮阔,这印记他当然认识,激动之下正欲走近些再看时,却听得洞外一声大喝:“尔等冥教狗贼还不快束手就擒,锦衣卫奉旨铲除你们这群一方恶霸!”那声音自然是少年所喊,喊完之后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施起轻功逃之夭夭了,只是留下追上来的锦衣卫与冥教的人马陷入了沉寂

    “百户,怎么办”其中的一名锦衣卫细语向着领头那人说道,那领头的面色一凛:“事到如今,也追不上那人了,而此刻被那人阴了一手,只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罢便抽刀飞身斩向最里面那人,寻思:“我将这人杀死后正可前后夹击,素来听闻冥教凶名,是圣上忧患,不如先将这群人剿灭,回头将指挥使或是南北镇抚等大人请来与那龟儿子秋后算账”

    话说那执事正端详印记之时,却觉背后一刀斩来,冷笑一声将袖子一震,袖中长伞蓦地落到了那执事手上,向着刀来方向挡下了一击,不想那出刀人将刀劈之势化作一刺,径直向着执事之心口刺来,那执事也不惧,将手中铁伞一绞,同时按下不知伞柄何处,长伞撑开瞬间射出好几根毒针与一团淡红色烟雾,挡下刀刺同时转守为攻收伞刺向那锦衣卫,也亏锦衣卫的那人反应迅捷,见红烟、暗器与伞尖扑面袭来,便屏息向侧面闪开,随后绣春刀斩下……

    山脚的锦衣卫与冥教人马也早已打得不可开交,火光熄了,只听得阵阵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在山中回荡

    陈殇此刻却是下了山,简单去一处药店包了包伤口,而后又疾步上山观察局势

    不到半刻,那锦衣卫百户与那黑执事已相互拆了一百来招,不想那百户渐渐内力耗尽,落入下风,而那执事却生龙活虎,好似与其相斗许久,只是为了熟悉招式罢了

    眼见那锦衣卫身上早已多了几个血口子,均是在要害之上,伤的不深,刚好离致命差着毫厘,如若是真的生死相搏,这锦衣百户怕是在出手第一招便被斩杀;这锦衣百户也不是未曾想过偏门强攻,无奈这黑执事的内家功夫深不可测,功力似乎无穷无尽,每每都给一道浑厚内力以霸道功夫推了开,而且山洞宽度也仅仅容得下三人同时通行,没有多大地方足以抢攻

    那锦衣百户情知不敌,正欲倒纵出洞逃离,不料那黑执事身法忽然摇晃一下,他眼前霎时好似有一团黑色物事闪了一下

    外边的冥教人马也只有鬼主有些真实功夫,其他小鬼竟然与这些根本不入流的锦衣卫打得有来有回

    突忽之间,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了些温意,好似是什么液体,如若温水却比温水粘稠,还有些铁锈味

    劲风一动,几声闷哼响起,便见得几道人影倒飞出去……

    锦衣卫那里尽数死去,可冥教这里也不怎么乐观,除了黑执事毫发无伤,除两位鬼主以外的其他小鬼更是死的死伤的伤,不过这两位鬼主也早已筋疲力尽

    那黑执事望了望那印记,冷哼一声,将杂物堆回,却听得有一箭飞来,上面缚着一小节竹筒,那执事重新点起火光,辩出是冥教之信,读完信件之后瞪了那两鬼主一眼,随后运轻功提着这两人消失在山间

    离这处许远的山林月光不能到达的树荫之中,一双少年眼睛静静注视着离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