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看着前方阵地前，对着敌人肆意谩骂、侮辱的蛮族战士，心里难免有些古怪：他这是学了葛公的招数吗？那也不吉利啊……

    不过从那几位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的人类语、蛮族语脏话，即使是李石自己也听的有些难以接受——虽然说李石同学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是也绝不是毫无下限的人。

    从这谩骂的情况来看，即使对方不出头，也可以重重的打击对方的士气，不过雪牛也提出，是不是稍微骂的狠了点，眼瞅着对方的士兵眼睛都开始冒火了，倘若是对方的高层龟缩不出也就罢了，万一点起兵马，一拥而上，是不是有点哀兵必胜的感觉？

    李石也没什么底气，他觉得雪牛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方很显然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很感冒。在负责“骂街”的蛮族战士用了第三种新说法嘲讽死神之后，李石听见对方阵中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

    这声音所有人都清楚，是蛮族战士出征的号令！

    李石和雪牛对视一眼，知道搦战有效，敌人即将出动！两人不由的都紧张起来。

    李石只吼了句：“快去请‘智者’！”

    “这边交给你看着！”雪牛也匆匆应下。事实上联军的军务并不需要两人操心，在李石的建议下，联军组建了“前线指挥部”，包括近卫军官团、和雪牛麾下的各个头目、首领在内，全部集中到指挥部发号施令。这样名义上，指挥部是在李石和雪牛的共同指挥下，没有指挥权限之忧，而实际上也可以集中两方中坚军官的智慧。

    此时雪牛去请受了真理之神眷顾的“智者”出山迎敌，这边自然交给李石看顾，否则两边万一因为指挥闹出什么分歧，没有人能一言而决，反而对战事不利：战场之上，再差的决策都比不决策要好。

    维什尼卡等人正调配各处的防御力量，战场之上却异变突生！

    从对方阵营的大后方，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陵寝”！那模样，正是大陆上人类传统中为那些王侯将相、大法师圣骑士之类的存在修筑的陵寝！

    通常来说，这种建筑脱胎于精灵帝国皇帝的陵墓，但又有改动。大体上，以一座高耸入云的方尖碑作为起点，其下是或成拱形、或成梯形的位于地面之上的“坟堆”，通常是建成纪念堂的形式，而陵寝的主体则在地面以下。

    两军阵前浮现的这座陵寝，从形制上说，与其他陵寝并无二致，但是包裹着陵寝地下部分的数米深的土地竟然也漂浮在空中！从下方看来，竟像是浮空之岛！如不是那方尖碑形状特异、又极为醒目，这世界里除却陵寝再无方尖碑的设置，从下方竟然无从判断这漂浮在天空中的小岛是何来路！

    李石也吓了一跳，心中盘算：“不用问了，这必是一位高阶卡牌术士，主场是陵墓的模样，却是符合侍奉‘死神’的身份。倘若此人有着通常的高阶卡牌术士的战斗力，今天我们可就不好过了。”

    这不是瞎说。虽然从这个主场来看，形状单一、地形并无特殊，同李石早前在月林城见到的两位斗法的高阶卡牌术士难以相提并论，但只要是高阶，对一场战斗能够造成的影响，都堪比一整只军队！

    如果不是雪牛事前已经请了同样受了神眷，按照道理来说无论如何战力也不会比其他的神眷之人差（比如先前战斗之中，一举扭转局面的神恩德鲁伊，正是神眷之人，不对，之精灵。），李石此时早已经跑了。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倒好，我之前还打算，如果对方阵中有什么‘智者’没功夫收拾的，我也上去打过一场，替他拖一拖时间也可以。”

    在他思索的时间里，这大“陵寝”已然开始行动了！第一步就是，像李石见过的那样，先是一个大大的不眠领域覆盖到战场的全部范围！所有的地面都开始被腐蚀，一般的草木都不断的凋谢，甚至左近的小雀儿、小动物也有倒毙当场的！

    两军虽然尚未接战，但是显然，有过经验的教导大队神色已经变得严峻，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同上一战一样，敌方的士卒也变得更加狂热。

    不过很显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对方绝不会甘于仅仅做一个加强版的大祭司！

    稍过片刻，从对方的陵寝之上，延伸出用白骨连接而成的“绳索”，然后一连串手持黑刀的死神武士鱼贯而下！李石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李石朝一旁正在讨论作战方案的维什尼卡等人吼道：“那些武士——那些手持黑刀的武士，每个人战力都高的可怕！十二个人绝对超过一个大队的战斗力！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让战士同他们接战！如果可能，直接让大炮轰击他们所在区域！不要惜力！如果能炸死他们，比炸死500个敌人更赚！”

    这点倒是维什尼卡没想到的，不过既然李石言之凿凿，底下的军官们自然毫无意见，传令出去让早已准备好的炮组开火。

    除了这十二个死神武士之外，那岛上却再没有人下来。只是方尖碑上却不停地闪烁起幽绿色的光芒，不过几次闪烁，就有一道黑光打下，正中一名雪牛麾下的蛮族战士！那人连叫都没叫一声，当场毙命！然后飘出一丝幽绿色的光点直向那方尖碑而去！那周围的教导大队士兵叫嚷着让死者的同伴把他的脑袋削了去，周围的蛮族战士却显得有些犹疑。不过几分钟之后，此人挣扎就要爬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人似乎才相信了刚刚的提醒，一位看上去就非常壮硕的战士跨前一步，直接将其枭首了，那死者才就此安静下去。

    不过虽然浮空之“岛”似乎就这点招数了，但对面的敌人可是实打实的！敌方指挥官一声令下，人类和蛮族战士混编的军队齐刷刷的踏步前进，就朝联军阵地而来！

    维什尼卡等人忙不迭的下达各种命令，根据对方的阵势和主力部署，调整防御方向、调配机动兵力。李石听着，似乎主要是根据对方装备最精良的人类重甲步兵和一只很古怪的重装骑兵调整防御方向。

    那只骑兵李石也注意到了，从装备上看，应该是缴获自瓦克镇的储备，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来自王国的贵族骑兵。但李石觉得其中一定有古怪：要知骑兵是这个时代最有技术性的兵种，绝不是随便拉几个人训练一阵子就能够当重骑兵使用的。当然，即使只不过是普通的骑兵，在战场之上也是必须要重视的存在。

    不过李石很快就顾不上瞎想了，火炮和贝蒂之怒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敌军也在少量弓箭的掩护下冲到了联军阵前！

    喊杀声、号令声和炮火声不绝于耳，有那么一瞬间李石甚至以为自己并不是在前线指挥部，而是站在战场的中央，像个雕塑一样看着来来去去的战士！

    他第一次站在如此大规模的战斗的首领的位置上，那是两边各超过5000人、合计超过10000人的战役级别战斗！

    从指挥部的视野中看起来，炮火轰击有着非常不错的效果——虽然精度一如既往的堪忧，但是在小镇之外相对狭窄的战场上，对方的战士也不能完全展开，过高的士兵密度在火炮面前几乎是活靶子！不问精度，只要将炮弹扔到人群之中，每一发都至少可以收割数条甚至十数条生命！随着两军接战，源源不断的幽绿色光点也飘向方尖碑！

    而浮空之“岛”上，方尖碑也时不时的洒下一道黑光，收割一条性命！有时是普通的战士，有时却是低级甚至中级军官！或是可以以一敌二的骁勇之士！在那黑光面前，却是一视同仁，既没有躲闪的机会，也没有幸存的可能！事后战友还得忍痛斩去他们的头颅，以防其再次起身，与己方为敌！

    一时之间，李石竟然沉迷于战场之上，一会思考如何应对那还没有冲锋的几十骑骑兵，一会又思考如何解决那飞在天上的陵寝，几乎失神了！

    不过在连续的呼喊声中，李石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维什尼卡焦急的神色，他晃了晃脑袋：“怎么了？”

    “大人！敌人的那些黑刀武士，虽然在炮击之下损失了五人，但剩余的却依然杀入我方阵地，如入无人之境，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小队的战士了，但是眼看着依然无法阻挡他们！”维什尼卡的声音焦急且忧虑。

    优秀的指挥官也知道，只有同样强大的人才能解决敌人强大的尖刀。

    李石眉头紧皱：“雪牛那边还没有出手吗……我知道了。那几个死神武士，我可以去拖住。等我顶上之后，你尽量让其他战士远离那里。放心，只要战线不崩，‘智者’会带领我们胜利的！”

    他这话不只是安慰精灵，更是安慰自己。维什尼卡一个军礼，重又前去调动兵力去了。

    李石刚走出指挥部，感觉了一下敌方那位高阶卡牌术士的主场，没有犹豫，召唤出了自己的几乎所有卡牌。其中尤为显然的，是同那些死神武士一个打扮但手持双刀的灵魂甲虫。

    他示意自己的近卫把先前从决斗中带回来的两把黑刀送上，被逐武士和剑术学徒一人一个，然后说道：“大家，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