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张谨，李世民眼神不禁变了变。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回忆。

    大业十一年（615年），隋炀帝出巡雁门，遭到突厥围困，十万突厥围困，隋军屡战屡败，甚至当时隋炀帝杨广都做好了殉国的打算。就在这危难时刻，当时担任御卫将军的张瑾挺身而出，率领骁果军出城作战，一日九捷，打得当时气焰正盛的突厥连连败退。

    这骁勇的模样在当时年少的李世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虽然现在已经年老，但若说被李艺以极小的代价便收拾了，李世民是万万不可相信的。那可是天纪军，不是一般的杂兵。作为自己父王的铁杆兄弟，能被委以重任与李艺一同抵御突厥，岂会是庸碌之辈。

    李世民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良久才开口叹道：“你是怀疑圣人？”

    盛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组织良久才慢慢说道：“也不全是，但若说跟圣人毫无关联是不可能的。能指挥罗艺和张谨，除了当初的旧太子，现在只怕只有圣人才指挥的动。”

    “那你让孤小心宿卫军又是为何？”李世民冷不丁转了个弯，打断了盛利的话。自己也知道李艺是李建成的死党。但相比边军造反，李世民更在意的是宫中的宿卫军。要知道他自己就是靠着策反宿卫军，才得以掌控宫城，将那最大的政敌旧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消灭的。

    “掌控宿卫军便相当于掌控了宫城，而宫城一旦被控制，那殿下就算有万夫不当之勇，怕是也是做困兽之斗罢了。”盛利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将李世民心中最害怕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今圣人正值壮年，万万没到垂垂老矣的年纪，若是说废了李世民，不说别的，重新生一个培养都来得及。

    “你是说，宿卫军也不安全？”李世民面露怀疑，倒不是自大，现在左右监门卫都是自己的人，尤其是右监门卫更是观音婢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自己的大舅哥之一。

    盛利瞧见李世民一脸不信，心中无奈只能继续解释道：“殿下，你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我们得罪了一人？”

    李世民一脸不解？心中疑惑，自己何时得罪过人了？除了杀侄，那些旧太子的部下，或者圣人的部下自己哪个不是极尽拉拢？

    盛利见李世民还是不明白，也是无语，说好的未来的天可汗，千古一帝呢？

    将手伸入茶盏，在桌面写了个裴字。

    “你是说裴寂？”李世民惊觉，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在红袖招门前遇见的裴律师。

    “殿下，一朝天子，一朝臣。若说谁最不愿意你上位的话，除了圣人和那些心怀旧太子的人，怕是只有现在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相了。”盛利很直白的说道，也顾不上提起旧太子是否会让李二厌恶。

    李世民不说话了，显然也听进这些话了。李渊现在几乎相当于被软禁在宫中，若是说谁还有能量代替自己那不安分的父皇行事，那只有现在还在京城的裴寂了。毕竟，因为心怀愧疚，李渊的见友行为，李世民并未阻止。

    而裴寂作为李渊为数不多的铁哥们显然也是利用了这点。看来终究是自己托大了。

    想明白此处，李世民活动了一下筋骨：“你可心中有了眉目？”

    盛利微微一愣，却是没想到李世民会如此直白的发问，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开口。毕竟要说的这几个人几个人中不少还与李二有旧。

    李世民见盛利欲言又止的模样，口中冷哼了一句：“但说无妨，孤不会过问你是从何得来的消息。以后也不会因此事怪罪于你。”

    盛利尴尬一笑，李二如此豁达倒是让盛利有些不适应，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我说的可能你不信，不过！你可以让影卫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嗯，快说。”李世民催促道。

    一瞧李世民的神色，盛利也不墨迹了：“殿下不妨查查，裴相最近是否有与义安王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是否有联系，或者书信往来。”

    李世民一开始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有些荒唐。若说单单义安王李孝常，李世民还是相信的，毕竟作为当初主动敬献大业仓的大功臣，颇受圣人荣宠，被封为义安王，平日里素与圣人亲近，他的儿子们也与李建成、李元吉交好。

    但若说刘德裕和长孙安业，李世民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先说长孙安业就绝不可能！虽说当初老丈人长孙晟去世后，长孙安业作为同父异母的长兄，做出过将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赶出家门的龌龊事。但自己得势之后可从未亏待过这个大舅哥，不仅赏赐了不少银两，还将右监门卫如此重要的职位交付给他。

    实在想不出为何要造反！

    再说另一个人，左武卫将军刘德裕，也是绝不可能。他可是秦王府旧将不仅担任过秦王府德库直骑、护军更是在自己发动玄武门事变后，认可其忠心封其为太子左内率、右武卫将军等重要职位。

    “绝不可能，长孙安业和刘德裕岂会背叛于孤！现在他们的身家富贵可以说皆是孤赐予的！除非昏了头。孤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李世民言之凿凿，摇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若是不信，让影卫下去查查便是。”盛利见李世民不信，也不在乎，这事一查便知，自己解释再多还不如证据摆在面前来的靠谱。毕竟李二的迷之自信，也是有道理的。谁会相信一个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和亲大舅哥会背叛自己呢？

    李世民见盛利一脸轻松，而且一脸自信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嘀咕了起来：“这皮猴从不会在大事上无的放矢。”

    朝一旁阴影处的影一挥了挥手：“县子的话你也听见了，去给我仔细查！”

    声音不小，也没有避讳盛利。反正这小子早就知道影卫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