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和诸葛青云各自挑了个蒲团坐下，而贺义明则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滨海大酒店的七楼，虽然在滨海大厦，却并不属于滨海大酒店，贺义明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良久，姜莲心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虚弱的样子，右手轻轻地托住了姜老的后背，脸色很不好。

    刚才，她错估了姜老的状态，以为爷爷只是推算时精神力不足，造成的反噬，这种情况曾经也发生过多次。

    没想到，姜老此次的反噬如此之重，差不多让老人原本旺盛的精神力完全枯竭。

    要知道，姜老可是修炼了几十年，早已经炼气化神，拥有灵魂的强者！

    “爷爷？”见姜老悠悠地睁开眼睛，姜莲心眼中含泪，轻声道。

    “姜老？”诸葛青云也发现了异常。

    “嗯，都来了呀？”姜老慢悠悠地开口，气息平和了许多，眼神在茶室内诸人身上一一扫过。

    姜老在蒲团上坐直了身体，轻声说道：“莲心，青云，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两人异口同声，郑重地点头，姜老的样子，让他们不忍拒绝。

    “从今以后，叶知秋就是你们的大哥，你们必须无条件地保护他，听从他的命令，知道么？”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何姜老会有这样的命令，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姜老，您这是？”叶知秋犹豫着说道，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去当诸葛青云两人的大哥，虽然他并不是很反感，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叶小友谈！”姜老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轻轻地挥了挥手，也没有管姜莲心两人是否答应。

    “爷爷，我不走，这家伙哪能当我大哥？”姜莲心有些着急地说道。

    “有些事，你不懂的！听爷爷的，没错！”姜老毋容置疑地说道。

    诸葛青云赶紧拉住了还想说话的姜莲心，快步走了出去，贺义明十分识趣地一同离开，顺手带上了茶室的门。

    姜老眼神炯炯地看着叶知秋，丝毫不像精神力枯竭的样子，让后者不免心里有些打鼓。

    “姜老？”叶知秋试探性地问道。

    “老夫姜衡，夏国猎神队A组组长，师承三国时期诸葛孔明！”

    叶知秋有些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修炼界的礼法，他一无所知，但诸葛亮的大名，确是如雷贯耳。

    姜衡笑了笑，再次缓缓开口。

    “参悟半生，此时方知天地之大，宇宙之宏伟，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而无常数，纷纷扰扰，在于一心。

    我强行推算未来，看到了一点点，却又什么都没看到。能力所限，苟延残喘至今，只为完成师傅之愿，今日得成，大限或许也不远了！”

    姜衡看向了叶知秋，眼神复杂，有惊讶，有疑惑，有迷茫，有希冀，有犹豫，最后汇聚成坚定的眼神。

    叶知秋有些懵，这一上来云里雾里的他着实有些听不懂，姜衡虽然没有散发出来任何的精神威压，但复杂的眼神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姜老，您有什么话和我说？”叶知秋弱弱地问道。

    “叶知秋小友，你我各自问三个问题，如何？”姜衡笑了笑，整个人精气神似乎好了许多。

    “呃，我才疏学浅，可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叶知秋虽然很想答应下来，毕竟这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不贪，很好。”姜衡微笑，端起了桌子上一直温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再次说道。

    “我先问你三个问题吧。”

    叶知秋立即端坐，道：“知无不答！”

    姜衡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认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开场就是王炸！叶知秋感觉头都大了，茫然地看着四周。

    世界是怎么样的？是自己认知的样子么？还是世界真实的样子？

    如果在高考之前，叶知秋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姜衡一整套唯物主义理论，但最近这几天，他的思想无比地混乱，曾经的物理、天文、自然等等科学理论真的存在么？

    如果存在，那么怎么解释鬼的存在？怎么解释天地能量的存在？怎么解释道术、法术、异能、精神力的存在？

    如果不存在，飞机为何能飞？汽车为何能跑？核武器为何能爆炸？生活中的种种不都应该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么？

    一切都如此矛盾，又融洽地共存着，是宇宙不一样了，还是宇宙一直如此？

    是宇宙从膨胀转化为收缩的原因么？但物质的存在并没有变化啊？

    叶知秋大脑高速运转着，整个脑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睛快速充血，太阳穴高高隆起，皮肤的红润快速向下蔓延着。

    看着叶知秋的样子，姜衡着急却无奈，这种精神力过载的情况，是走火入魔的征兆，除非超过对方数倍的精神力震慑，否则只能依靠自己走出来。而此刻的他，却毫无办法。

    姜衡眼里闪过自责之色，自己太过着急了，应该先引导一下的，刚刚推算出来的未来太过恐怖，让他忽视了叶知秋只是刚刚踏入修炼路的小白而已。

    “呔！”一声只有叶知秋能够听到的巨喝声响彻在他整个精神世界之中，如同一盏明灯一般，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方向，从自我矛盾和自我否定中走了出来。

    双肩包中，明显的挣扎感传来，小六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剧烈的痛苦，然而此刻的叶知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异样。

    叶知秋脸上的血色慢慢淡去，他已经想通了整个问题！

    看到这样的情况，姜衡不由得松了口气，寻找了几十年，如果叶知秋一下就挂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眼神炯炯地盯着姜衡，气场丝毫不弱，语气坚定地说出一个答非所问的答案：“存在即是合理！”

    一句话说出，叶知秋庞大的精神力开始快速压缩，凝聚，再压缩，再凝聚，仿佛受到了什么不明力量的吸引，不断地朝着他的大脑涌去。

    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姜衡满意地点头，脸上不喜不悲，却并没有发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叶知秋的下文。

    停顿片刻，叶知秋再次说道：“物质宇宙，能量世界，是统一而又互相交融的存在，人类的精神力，产于物质，溶于能量，超脱于一切！”

    “好！好一个超脱于一切！”姜衡笑着赞叹道，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这样的说法他也是第一次听到，却自然而然地让他感到无比的认同。

    就如同人在空气中，在水里，同时存在着，但人无法融入其中，甚至还互相排斥，但产生的液体可以，呼出的废气也可以。

    智慧生物的诞生是最神秘的科学难题，同样也是最难解开的修炼难题，科学可以造物，道法亦可点石成金，却都无法真正地造就独立思考的生命个体。

    而智慧生物精神力的产生更加神奇，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从来没有任何人给出过答案，也没有任何的合理的解释。

    人活着，依托肉体存在，修炼精神强大者，可元婴出窍，未修炼者，死后亦可成鬼神，精神力永远是最强大最神奇的东西。

    “第二个问题，精神力是如何产生的？”姜衡再次问道。

    但此刻，叶知秋似乎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了，原本已经褪去的潮红再次充斥了叶知秋的整个脸庞。

    他无时无刻不散发在外的精神力，此刻正有序地往大脑之内收缩，同时在不停地压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