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么?我被天使选中了!
上学的日子期待很多事,其中莫过于下课的铃声,尤其是放学那次。其实不是我不喜欢听课,只是我享受着那种汹涌的人流包围自我的热闹感和保持一定距离的自我感。
我走得很慢,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听着人们的话语,有时会听见一个笑话,或是某个八卦。
这个时候要是没有人来打扰我就更好了。热闹里的独自,就像是冰淇淋里的巧克力、水果冻里的水果。
所以我经常很晚回家,这次也不例外。
“唱首山歌把妹逗,看妹抬头不抬头。牛不抬头忙吃草,妹不抬头怕害羞…”河堤上传来一阵阵歌谣,声音青稚有力量。
瞧那夕阳下,一人一影。
“呸,这狗尾巴草的芯儿都快被我嚼碎了,还有这狗屁山歌都唱上几轮回了,一路上害羞的妹妹没见到,大胆的小姐姐都要被我唱走了…”
我叼着一根二三十厘米的狗尾巴草嘀咕着,心想:“好歹我长得不赖吧,这村里的阿猫阿狗都配对成功了,我连大姐姐、小妹妹的酥胸都没有摸过,白活十五年。这世道不公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好啊,我给你五百年便是。声音深邃有穿透性。
晚风袭来,吹得我一哆嗦,莫名的一句过后声音却戛然而止,我也只当是巧合的耳鸣,但是嘴里的狗尾巴草因此掉地上。“好了,这下嘴里想嚼也嚼不了了。”
这地上好像不是太脏,捡起来吧,我带它来,也得带它走,至少得好好安葬了它。又是一阵晚风吹来,掉在地上的狗尾巴草滚着走远了。
我摇摇头,加紧脚步快走。心想:疯了疯了,单身久了,看一株草都能看出花来。还有怎么怪冷的,前几天这晚风吹着还暖暖的。
随着行走速度的增加,这风也刮得越大越急。我透,不会起风暴吧?
风甚是喧嚣,我先跑为敬。往前跑去,这风的强度倒是没有增加,但是却像张了眼般往我脸上、胸前直直地吹。过了许久,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这股风也莫名其妙地停下了,回头望去,才走了十米远。
弯着腰双手抵着膝盖,大汗淋漓,看着地面,抱怨道:这不是妖风,就是要我疯,呼…
风好像停了,喘过一口气来的我迈开步子,家里才永远是安全的。
小腿缓缓迈出,绿坪上的花花草草似舞蹈团般往同一方向压弯身子去—风起。我悄悄把小腿收回,这“压弯的花草富有弹性地站直起来”—风止。
我笑了。我伸出右脚,微风吹来;我收回右脚,微风消散。那好吧,是你逼我的。
我伸,我收。我又伸,我又收。我还伸,我不收了。骗你的,我还收…
百米来外,一个面色红润的小孩趴在窗前看着堤上奇怪的景象。回头大喊:妈,河堤上有个怪人。单着脚,蹬来蹬去。
厨房里做饭的母亲也没当回事,说:估计不小心吃错伸腿瞪眼丸了吧。天真的孩子心里却想着:改天我把这伸腿瞪眼丸买来,泡在胖虎的水杯里,让他一个人呆着好好蹬腿,出他一个大糗。
我不伸了,真的,我错了。老天爷,我只是想回个家啊。我上有八十岁爷爷奶奶,下有呀呀学语的弟弟妹妹…大风起。
我赶忙解释,表的表的。心想:不是吧,这你都知道我没有亲弟妹。双手举起,如泣如诉、大声说道:“家里只有我一个独苗啊,我老弓家的血脉不能在我这手里断下啊,呜、啊、呜…”
二三里地外,温馨小屋中,戴着老花镜的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上写着“国家鼓励生二胎”的大字。父亲对着厨房里的女人说:“国家发展起来,如今生活是越过越好,要不我们考虑再要一个?”
母亲老脸一红,“真是的,说什么羞人的话。还不知道儿子的想法了,要是他不乐意怎么办?”话是这么说,女人心里主要还是愿意的。“不过,这么久了,怎么小乙还没回家了?寻常都开饭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一个小屁孩还能反对我们俩再要一个咯,看我不打得他屁股开花。还有,都初中了,能出什么事?不要担心了,还是想想我们什么时候响应国家政策吧,嘿嘿…”父亲回应。
怎么回事,屁股上凉凉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使我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忽起忽停、阻止人的妖风,莫名其妙、传入耳的声音。环绕四周,对,还有这平时热热闹闹,现在却异常安静无人的氛围,都使我恐惧。
尽管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看闪灵、招魂、灵媒时该被吓出声时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嗓音。我不是害怕,呵呵,我只是恐惧。
既然走不了,那就不走了。我直接盘起双脚坐在地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准备大发厥词:“妖怪,你爷爷在这坐下了,还有什么妖招,都尽管放出来吧!”
咳咳,放错词了。
“大爷,我是个好人啊,我是个遵纪守法、尊老爱幼的社会好青年啊!地上捡到一毛钱,我都要上交给警察叔叔的。”这倒是真的,但是如果超过一毛钱,可能就进我的小裤兜了。
“要说做过什么坏事,那真是屈指可数啊”,我继续道,“没有经爸妈同意就借用他们的钱,去漫画店看书真正很少买下,不小心摔倒躺在地上看美女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路过菜园子摘下熟透的黄瓜…”
“我真的就干了这些,我是一个大大的良民啊!”
“是吗?”带点玩味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入我的耳朵。我保持上身不动,两眼却左左右右地找出声音的来源,始终无果。
“那你偷看你蓉姨洗…”
“咳咳,没有那回事,我怎么会偷看别人洗澡了。”我脸红得像个泡泡茶壶。
“喔,洗澡啊,我本来只想说洗贴身内衣了。原来你还喜欢干这种事,有趣有趣。”
不行,再聊这些尴尬的话题,我不少糗事就要被读者知道了。
“请问,我的上帝,作为你一个坚定的信徒,遵从你的召唤,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忙吗?”对于前面我说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改口成为TA的信徒,我丝毫没有一点尴尬。
同时我也知道这经历的一切绝不是什么巧合或者把戏,留住我、必然是我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能力吸引着对方。为了我的小命,还是同意对方的一切要求就好,当然如果是背刺亲人什么的,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上帝,呵,这就是低等生物对我等存在的概念化称呼吗?”TA说,“我不是上帝,也不是你们的造物主。无权决定你们的生死,也无意干扰你们的正常生活。”
已经严重干扰我的生活了好吧,我前十五年构筑的整个世界观都要一夜成为废墟了,我心想。
“但是既然我已经干扰了你的生活,那就干扰了吧。”
感情你比我还随便。
“如果你执意要概念化我的话,你可以尊称我为天使,当然你理解成你口中上帝的侍者,我不介意拍死你。”
尊称?好吧,这个天使是个小傲娇。为了不被拍死,我还是只能把这些话留着心中。
“我的天使大人,我不知道我这个平凡的人能帮上您什么忙?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竭尽全力的。”
天使:“既然被我选择了,那你就不可能平凡。跟我走吧!”
两眼一黑,我只知道当时我的内心满是:“什么,我被天使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