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念
清风扬,流云随风而动。
微微的秋风,吹皱一曲秋水,梁平山也挂上了枫叶红。
枫叶随风而舞,在树梢荡漾,在空中翩翩起舞,参差落下间,一头老黄牛拉着一辆板车穿过枫叶的帘幕,从山凹里走出来,走上沿河的小路。
车上坐着一位老人,头发花白,岁月早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堆满了皱纹,看起来饱经沧桑。车板上还有一个六七岁的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小姑娘,穿着一件带有补丁的衣服,红彤彤的脸蛋儿像秋天成熟的苹果一样好看,很是可爱。
小姑娘身旁,躺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手脚发白,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略微有些浮肿,应是在水中泡了挺长时间。
少年身穿有些发白的淡青色衣衫,衣角还湿漉漉的,在牛板车上印出一滩水渍。
夕阳西下,躺在车上的少年悠悠醒转过来。
睁开了双眼,看着蓝天、白云、红枫,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道:“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
而后微微一笑,眉头舒展开轻笑道:“管他呢,看来天不亡我顾长风。”
说着,顾长风坐了起来,摇了摇脑袋,一阵头晕目眩,无奈苦笑起来。
却见一张可爱的笑脸凑到了顾长风近前。
“大哥哥,你醒啦。”小姑娘笑着说到。
驾车的老汉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坐起来的顾长风。
“小哥醒了,先前我家小娃看你一个人躺在河边,半截身子泡在水里,我看小哥还有气儿,就把你搬上了车。”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在下顾长风,还敢问老伯,这里是何地界?”
“小哥说笑了,出门在外,谁没个有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这里是梁平县梁平山,前面再有几里地就到我家了,到时小哥可在我家休息几天,修养好了,再做打算。”
“那就多谢老伯了,还请问老伯这哪国?”顾长风又问道。
老汉先是一怔,然后说“哦,这里是燕国,不知小哥儿从哪里来,家应该挺远的吧?”
顾长风也是一愣神,说到:“我啊,我从杞国来。”
老汉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想必是很远的地方。”
“是啊,想不到,我竟沿河漂流了三四千里。”顾长风自言自语说着。
“好远哦,大哥哥,那你为什么会待在水里啊?要是我,爷爷肯定不会让我待在水里的,大哥哥没有家人吗?”
小姑娘蹲坐在板车上,双手撑着小脸儿露出同情的神色。
“小孩子童言无忌,还请小哥儿见谅。”老人回过头说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秋风萧瑟,顾长风的思绪也顺着长长的萧瑟的秋风越飘越远。
回想起最近一年的光景,真是光怪伴着陆离。
他虽说是来自杞国,却也并非杞国之人,甚至并非这西陆之人,而是地球之人。
至于为什么会来这儿,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的他是华夏异人界江南顾家的传人,风光无限好,更是在后来的三年一次的上清论道中,拔得头筹,风头一时无两。
可这也导致他被国外的异人组织盯上了,并导致了后来的一场伏击。
庆幸的是,在关键时刻,身上带着的一块石头在黑夜中放出一缕毫光,不知怎的,就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逃得一命,但却也再难见自己的父母、朋友一眼。不过至于为何会来到这玄风大陆,他就不清楚了。
虽然后来也问过小石头,但小石头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说那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时间在悄然流逝,转眼便是一个春夏秋冬,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顾长风学会了玄风的语言,了解了玄风的历史,在时间中经历,渐渐融入了这里。
一路上,老人驾着车,一小姑娘一少年坐在后面的板车上有说有笑。
牛车驶过小桥流水,驶过田间地头。
地里,一正在挖着红薯的老大爷看着从远处驶过来的牛车喊道:“老林头儿,又去镇上拿你儿子的信啊?”
“嗯,去镇子上拿爹娘寄来的信,还有木头做的小鸟,牛爷爷你看。”老伯还没说话,小女孩就先应道,还举着自己手上的玩具挥舞着。
“晓晓也在啊,真是长得越来越乖了。”
“说起来,老林头儿,你可真是享福的命,儿子被仙人看中,收去当了徒弟,连儿媳都是个仙女,不像我家这个,没那命。”
老伯笑着回道:“只要儿女孝顺,都享福,都享福。”
听着别人对自己孩子的赞美,做父母的总是会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仿佛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值得让人心满意足的了。
......
牛车继续往前,驶过一个小小的村落中间,停在了村子靠山的尽头。
两三间茅屋独立在黄昏的旷野中,一个小小的院落,种着两颗枣树。
细细的审视,枣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其中一棵枣树的枝头还架着一个早已经鸟去巢空的鸟窝。
“到了,小哥。”老人把牛车赶进院子里,顾长风和小女孩都跳下车来。
卸了车架,老人将牛赶进牛棚。
进了屋,老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做了饭,新鲜的鱼汤用瓦盆盛着,端上了桌。
“老伯,您这烧的好香的鱼汤啊。”闻着满屋的鱼香,顾长风忍不住夸赞到。
虽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早已不用通过吃饭补充体力,但面对美食,仍不能免俗。
而在来到玄风大陆近一年的时间,顾长风几乎每天都过着刀光剑影、亡命天涯的生活,再也享受不到在地球时的锦衣玉食。
更何况这次更是在水中不知漂流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
小姑娘也很懂事,早早的将碗筷摆好,把米饭也端上桌。
“粗茶淡饭,只要小哥吃得惯就好。”老人笑着说到。
“大哥哥你不知道,爷爷做饭的本事可好了,村子里办席都要请爷爷去呢。”小女孩也在一旁一板一眼认真的说道,看的顾长风不禁莞尔。
吃完饭,小姑娘很懂事的将碗筷收拾好,擦了桌子,顾长风也和老人闲聊了起来。
老人姓林,已经六十多了,有个儿子,还有个贤惠的儿媳。
据老人所说,夫妻俩都在一个仙门里,跟随仙人修习术法,其实也就是修士。
两人有个女儿,取名林晓,正是小姑娘。
因为还年龄还小,就没带在身边,而是跟老人一起生活这梁平山,既能让女儿远离纷争,也能让老人含饴弄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人闲枫叶落,
月静秋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秋月中。
老人给顾长风收拾了一间茅屋,用来休息。
清冷的月光,总是能勾起异乡人的思念,明月皎洁,月光似流水,透过窗户,淌进屋内,也流淌进顾长风心里。
想着今天见到的邻人之间的乡情,还有老人和小姑娘之间的亲情,在不经意间,就触动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东西,辗转难眠。
翻身下床,打开房门,顾长风在院子里慢慢的踱步,而后坐在院子边上的一个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在来到玄风之前还没觉得,可在玄风经过了这一年刀口舔血般的生活后,虽然还只是十五岁的年纪,但顾长风早已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长久的离开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乡时,思念竟能这般真切的流转在心头,挥之不去。
而以前,他却没有好好珍惜,想到这里,顾长风自言自语着:“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们还好吗……”
仰天问月,明月无声,报以光华。
仰天问月,明月圆满,已寄相思。
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顾长风的目光也仿佛要随着月华穿透空间,穿透无尽的寰宇,去到到地球,去看一看自己的父母。
想着父母慈祥的笑容和鬓生的华发,顾长风心理越发不是滋味。
对于父母来说,自己的孩子,辛苦养育十多年,看着孩子在自己的心血浇灌下,一天一天的长大,然后又盼望着儿子以后成家立业。
正是人生欢乐之时,却又痛失亲子,无论对于哪一位父母,都是无法承受之痛。
想到这里,顾长风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回到他们的身边,让他们的心宁静下来,露出笑颜。
可是相隔无尽时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回去,又谈何容易?强烈的无力感让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以前,有人说:“人生的意义,就是将养自己的人送走,将自己养的人养大。”
一想到父母失去独子,自己独处异乡,不能跟前尽孝,顾长风便痛心疾首。
因此,这一年时间以来,他也常常将这份思念深深地压在自己的心底,因为他知道,一旦触碰,便会是难以平静。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回去,不能让生我养我的父母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顾长风自言自语道:“连世人视若传说的修仙都真实存在,而自己也是一名修士,传说仙人飞天遁地,遨游九天,当初既然能来,也就一定有办法回去。”
尤其是来了玄风大陆后,一年的漂流生活,更是认识到了真正的修士的强大。
长虹贯日而风雷动,凤翥龙翔之气冲霄。和地球的修士,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让顾长风升起了些许的希望,回家的路,也需并未完全断绝。
“我要变强,终有一天,要冲出这片天地,回到父母身边,让他们能颐养天年。”
说着,顾长风的信念越来越坚定道:“当初既然能来,就一定可以回去,我一定可以做到,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一定行!”
伤心和悲痛并不能让一个人变强,努力才是,化悲痛为力量,才能走得更远。
顾长风回到房间之中,仔细审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伤势。
先是剑气入体,气劲在体内乱窜引发的内伤,而后又挨了一记鞭腿,部分脏腑发生位移,左臂骨折,肋骨也断了一根。
虽然在水中漂流的这些日子,龙象功自动运转也在修复着伤势,骨骼有在渐渐长拢,但比起严重的伤势,依然是杯水车薪。
旋即,顾长风解开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拿出来三株灵草吃了下去,而后收起双腿,盘坐在床上,慢慢调整自己的思绪,静心定神,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从前的迷茫已经消失殆尽,却而代之的是对于家的坚定的信念。
顾长风的气息越来越平静,月华穿过窗户,透进屋内,笼罩在他的身上。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气不停的在周身流转,龙象功在体内运转,炼化着吃下去的灵草,而后化作一股股药力,顺着灵气、顺着血管,流经四肢百骸,周游全身,修复着之前战斗的伤势。
月亮在天空中走了一夜,星月朦胧,欲坠落进山野的深处,红日尚未升起,此刻的梁平山下的村子笼罩在冬日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除几声犬吠,几声鸡鸣,再无半点动静。
老人已起身开始准备早饭,袅袅炊烟从房顶的烟囱冉冉升起,昭示着这个山村已经从黑夜里苏醒。侧屋里,顾长风还是依然盘坐床上打坐修炼,修复伤势。
不一会儿,早饭便准备好了,晓晓叫顾长风来吃饭,还在床上打坐的顾长风睁开眼睛,眼中透出精光。
虽是一夜未眠,却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看不出丝毫疲态。
毕竟修士比起常人本就更具精神和活力,尤其顾长风打坐一夜,伤势渐复。
“大哥哥早。”
简单洗漱过后,一小盆白米粥,一碟自己腌的咸菜,还有几个馒头,简单而又幸福。
吃过早饭,顾长风对老人说:“老伯,我出去转转。”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小心一些。”老人叮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