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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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战事连绵霍民生

    岐国西北前线中军帐下,在座的将军无不铁青着脸。

    没有懊恼的谩骂声,同样没有桌子的碎裂声,这种沉默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如同静谧夜里的獠牙,又如同干柴堆前的一星火花。没人愿意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倘若等来的不是希望,那便会处于深深的恐惧,直至厄运降临的那一刻,才会给绝望的一生画上悠长的句号。

    岐国中军大将军赵弈没有思索为什么燕军可以悄无声息突破岐国的七个关卡三个营寨,也没有思索为什么燕军准确找到了岐国军队的一百二十万石粮草补给,作为因为岐国吃了败仗而临危受命的主帅,赵弈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放弃希望的人,可是今天这位岐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中军大将军有了失望的情绪。

    几缕劲风渗入帐中,煤油灯忽明忽暗,将军们脸上的绝望与不甘被显现地淋漓尽致。补给断了,岐国西北部前线的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不足三天,皇城对前线的粮草补给筹集起码也要半月之久,而燕军随时可能会发起以全歼为目的攻势。

    不知是不明事理还是事理在此时已经毫不重要,一位年轻的将军眼中决然,似乎打算向主帅请愿,而主帅赵弈早就洞察了这一切,提前摆了摆手示意,并且向他的将士们下达了一个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命令。

    清晨的望川城城西格外的美,虽不如城东繁华,但此时路边鲜有人走,倒也算的上清幽,路旁垂柳微浮,也算是一人间雅处。城西的陈家此时却格外热闹。所谓陈家,自然就是做茶艺买卖的那个陈家。

    “老爷,要我说,您这两口大缸就不要带了,咱们就三匹马,三辆车,您还这么有分量,万一路上咱家的马有个闪失,还怎么赶路呀。”

    “我呸,你个败家婆娘,怎么说话呢!老爷我减肥也来不及了,再说,这两口缸是祖传的,咱太爷爷在世时就有了,这可是古董啊,值钱呢!”

    “还古董呢,要是真的是古董,咱太爷爷还能用它来腌咸菜,要我说,你就是掉钱眼里去了,就是房子搬不走,不然这宅子都被你装上轱辘了。你这没长心的,要不是小醉儿提醒儿子还在房里睡觉,你这想着缸都不想着儿子的老糊涂,非把儿子丢了不可。”

    “你个臭婆娘,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一清早就把玩你那些首饰了,小醉儿要不提醒咱俩,你能记得咱儿子!话说那个小兔崽子昨晚还去青楼了,昨晚没抽他是因为没空,等出了城落了脚,你看我打不打断那兔崽子的狗腿!”

    ......

    明显超载的三架向南缓缓驶去,想要逃难,自然要走的是南城门。

    打眼一看,三辆马车中最后面的马车格外的醒目,两口能装下百余颗白菜的渍菜缸明显摆的有点偏坠,每口缸中各装了一个能冒出缸头的麻袋,车上锅碗瓢盆还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得到处都是,仔细观察,车两边还各系了一根烧火棍、一条扫把。

    而赶车的确是一个衣着虽然褶皱但是还算得上阔气的少年。衣着形象与马车上的破烂儿杂物相比格格不入的少年不断地打着哈欠,很明显昨夜睡得不算好,但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目光的,拉车的那匹高大健硕的黄马,本来左后腿有些发跛,突然记错了般的瘸错了腿,偷偷回头看一眼有没有被身后身后的车夫发现,很明显是个假装拉不动车的影帝......

    少年自然是昨夜在某个风月之地喝醉了的少年,拌了一路嘴的夫妇自然是少年的双亲。

    自从一个月前距离望川城北方五百里的宁镇丢了之后,这位满肚子油脂的茶坊老板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哪怕他了解即使昏庸的皇帝陛下也知道望川城对于岐国很重要,哪怕他偷偷打听过军方在北方集结了十二万大军,老板这两天遣散了茶坊的伙计,低价变卖了家产,便决计南去另谋个活处。

    此一行有五人,茶坊老板夫妇,为一家人殚精竭虑老管家老杨,还有老板娘捡来的名为侍女却胜似女儿的小醉儿,自然那最后一位,便是老板与老板娘虽不惹事但是却不成器的独子。

    面露疲惫的少年此时闷闷不乐,很明显呆滞的眼中带着一种对家乡难以割舍的情绪,父亲拼搏了大半生才攒下这点家业,更是百般不舍,管家老杨与小醉儿何尝不是如此,倒是老板娘还算释然,大有一种做够了老娘做够了老板娘,想要做回江湖女侠的气概。

    便是这少年也对老娘有些摸不透,这么多年,母亲跟父亲吵架没赢过倒也正常,毕竟父亲那张损嘴着实有些可恨,可是只有他知道动手起来,母亲有多凶,父亲只有挨打的份,他儿时亲眼看到一个登徒浪子无恶不作的贼人轻薄自己的老娘,被一拳打的不省人事,但一想到老娘那臃肿的体态,转眼就否定了自己的母亲是绝世高人的想法,一想到书中的女侠,哪个不是英姿飒爽,不同流俗的女人,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等人人不会来,念风景风景自然消逝最快。诺大的望川城南门不知觉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这众人,自然不仅仅是此行五人,逃难的人不在少数,有推着单车载着老母亲的孝子,有只有一串草鞋为家当的老汉,有背着箩筐带着小孩的母亲,不乏有有少数如茶铺老板小有阔气拖家带口的财主,毕竟,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穷人多呀!哪怕它是西北第一大城!

    南门早已热闹起来聚满了人,然而,以往在卯时便会大开的城门今日却拖到了辰时却未有开门的征兆,不由得让人心中疑惑。

    物极则妖,相必今日有事发生!

    少年的运气向来一般,比如昨夜错失了认识烟雨楼楼主的机会,再比如向几位心系的女孩表达感情一直被泼凉水,再比如十二岁那年父亲请高人来检查他的修行潜质得到了否定,今日也是如此,额定了日子要离开,但是就着情况怕是出了问题。

    侍女小醉儿将马车拴好,便来寻少年开心,爽朗道:“少爷弟弟,一会若是有什么意外,尽管躲到我身后就是,姐姐定能护你全身而退。”少年非但没有任何感激之色,反倒一脸鄙夷,心里想:上个月你说带我去找经常欺负我的陈二那伙泼皮,结果看人家人多势众,当场开溜,害的我又被打了一顿。

    少年也不搭理小醉儿,想必打小就记仇的他还没过去这个坎,小醉儿也不恼火,静悄悄的看着少年的脸,心里默默想:这小脸也挺耐看,咋就追过的八个姑娘都不愿意搭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