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割喉
火焰凶猛。
套间的木门烧的噼里啪啦,直冒浓烟。
肃彧一脚踹开套间小窗,纵身一跃,跳出了墨香居。
众人呼喊涌过来,手忙脚乱朝墨香居泼水。
肃彧回头看去。
大火已经吞没了墨香居。
肃彧的嗅觉极为灵敏。
空气里浓重的燃油气味,扑鼻而来。
有人纵火!
这么大的火势,没有燃油助燃,很难迅速蔓延。
县衙的燃油,存放在墨香居旁边的屋子,纵火者很方便就能拿到燃油。
肃彧猛然想起:
汪蔚蔚昨天说过,有人要杀他。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一定是昨日杀手的延续。
肃彧深呼吸,调息静心。
对手动了杀意,说明他们已经慌了。
侯池、咸炎一脸愧疚跑过来。
肃彧问道:
“这火怎么回事?”
他刚才进入墨香居之前,特意交代两人守住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我和咸炎坐在门前石凳上,聊天香院的事,聊得正在兴头上,没想到突然就着火了。”
侯池满脸内疚说道:
“没看见有人从门里进入墨香居。”
咸炎说道:
“空气里有燃油的味道,有意纵火的可能性很大。”
肃彧想了一下,说道:
“你俩赶紧组织人手灭火。
嗯……然后放出风去,就说失火原因,是小厮不小心打翻了书房烛台。
不要说燃油的事,不要提纵火。”
侯池、咸炎愕然,面面相觑。
这么明显的纵火迹象,彧哥为啥要遮掩,为啥不追查?
“谁要问到我的安危,就说我被烟火呛晕了,身体不适,回屋子里休息了。”
肃彧接着说道:
“噢,对了,要是没人问到我,你俩就主动点儿,到处去放出风声,说我被烟火熏得不省人事,回屋里躺倒了。”
侯池、咸炎彻底糊涂了。
明明没有伤身,为啥又要到处宣扬是让烟火熏晕躺倒了?
他们点点头,不问原因。
彧哥不想说的话,问也是白问。
肃彧回到自己住处,依稀还能听见后院墨香居,嘈嘈杂的人声。
肃彧把房门掩上,和衣在床上躺平。
汪蔚蔚昨晚斥责召王年烨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案情变得错综复杂。
汪蔚蔚掌握的召王遇刺的信息,随着她命丧黄泉,线索烟消云散。
陈皮、张三、李四无法抓获归案,缺乏扳倒乌贤的证人。
陈皮逼写供词等罪行,乌贤以不知情抵赖,就能轻松过关。
肃彧闭眼沉思。
把手头掌握的证据又一次进行梳理。
他用演绎推理的方法,一环环链接各种证据碎片,试图寻找证据链末端隐藏的罪魁祸首。
一个人影在肃彧窗前闪过。
他紧贴在肃彧轻掩着的房门,从门缝窥探屋里的动静。
肃彧假寐。
他故意发出均匀的鼾声,引诱门外的人下手。
那人轻轻推开门,走近肃彧床前,死死盯住肃彧两三秒。
“呼——”
那人从怀中抽出一把石锤,照着肃彧脑袋抡起来,猛然砸下去。
这一石锤砸在脑袋上,脑壳崩裂,一命呜呼,便是瞬间的事。
肃彧早有防备,飞起一脚。
“啊——”
那人惨叫一声。
身体和手中的石锤,一起飞出去,直接撞在硬木圆桌上。
“咚、咚——”
那人的身体、石锤重重砸在地板上。
肃彧一个鹞子翻身,站立起来。
“老常,谁派你来的?”
肃彧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碾压式的威力。
白发衙役老常瘫在地上,面无人色,浑身抖个不停。
这是一种末日降临的恐惧。
侯池、咸炎一阵风冲进来。
他俩看见白发衙役躺在地上喘气,身边扔着一把石锤,马上明白了一切。
难怪彧哥要让他们放出风声,说他被烟火熏晕。
难怪老常追着他们,打听彧哥让烟火熏成什么样子。
侯池一脸钦佩说:
“彧哥,原来你是在放线钓鱼啊!佩服佩服。”
咸炎笑道:
“我就知道一切尽在彧哥掌握中,果然如此。”
肃彧说道:
“找个隐秘之地,把老常先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要走漏风声。
这老儿,肚子里藏了不少秘密,我要亲自审问。”
侯池、咸炎带着老常出了门。
肃彧骑马出了县衙,直奔王员外的豪宅。
王员外昨日在天香院汪蔚蔚的闺阁遇刺。
他虽被凶手割喉,但他皮厚肉肥,利刃过处,并没有割断颈动脉和喉咙。
王员外衣袍下穿着软甲,背后插入的那把匕首,也没能要他性命。
王员外的老父王昌,曾做过宫中御医,现在是京师首屈一指的药材商。
肃彧自报家门,以不羁门七品总旗的官衔,让门丁传话。
很快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匆忙出来迎接。
“总旗光临,不胜荣幸,快到书房品茗叙话。”
王昌虽然做过御医,现在已是商人。
商人对官府的人,总是敬畏三分。
更何况,不羁门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此人前来,肯定与儿子昨日在天香院遇刺有关。
肃彧开门见山说:
“贵公子昨夜遇刺,情况如何?”
王昌叹口气:
“侥幸啊,多亏我是御医出身,多亏我手头有祖传创伤神药,不然我儿就撒手人寰了。”
老者说完,热泪盈眶问道:
“昨晚幸亏发现的早,官爷可知是谁救了我儿?”
肃彧答道:
“是我。”
王昌颤巍巍站起身,给肃彧鞠躬作揖:
“感谢官爷救助,老朽没齿难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该的。”
肃彧摆摆手说:
“我此番前来,只是想了解一下遇刺案的情况,尽快抓获行刺贵公子的凶手,不知可否?”
王昌说道:
“没问题,老朽妙手回春,小儿已经可以说话,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王昌领着肃彧来到王员外王本的卧房。
王本的脖子和上身,缠满绷带,脑袋肿得像一个皮球。
他看见肃彧进来,两眼射出仇恨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
肃彧回答:
“看看你,顺便问一下昨晚你的遭遇。”
王本怒道:
“出去,给我出去!”
王昌拄着拐棍,在地上“咣咣”顿几下。
“放肆!不得对恩人无礼。”
王本双眼流泪,委屈说道:
“老爹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抢走了我的蔚蔚。
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得这般狼狈?
我与他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王本在床上挣扎几下,恨不得咬肃彧一口。
王昌看向肃彧的目光,带上几分寒气。
“呃……官爷,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