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衙役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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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贤争夺审案权

    陈皮赶紧回答:

    “召王府管家李逸,指认肃彧是刺客同伙,现在要押解到京兆府受审。”

    乌贤冷哼一声,断然说道:

    “久安县地盘上发生的凶案,应由县衙审讯,与京兆府何干?”

    乌贤说完这些话,才将目光移向巡逻兵头目,好像刚刚看见此人。

    巡逻兵头目端详乌贤官服,看出乌贤是个不入流、无品阶的佐杂官。

    他根本没把乌贤当回事儿,傲然说道:

    “久安县是个附郭县,难道不在京兆府地盘上?”

    乌贤冷眼望天,睬都不睬对方一眼,只是轻轻摆摆手。

    “哗、哗哗、哗哗——”

    一阵刀出鞘的声响。

    随乌贤前来的五个精壮捕快,齐刷刷抽出雁翎刀,围住三个巡逻兵。

    巡逻兵头目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寒光四射的雁翎刀,已经架在他脖颈上。

    乌贤满脸鄙视。

    老子是吏部铨选、皇帝任命的朝廷命官。

    你一个巡逻兵头目算个屁。

    乌贤斜睨巡逻兵头目,冷冷说道:

    “你搞清楚了,县衙地面上的事,御街巡逻兵不得插手。

    至于久安县在谁的地盘上,滚回去问你上司吧。”

    巡逻兵头目没见过刀架在脖子上的阵势。

    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张三不甘寂寞,算是找到了口吐芬芳的绝好机会。

    他一步上前,嘴炮齐发:

    “这巡逻兵的浆糊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

    大街上的巡逻兵,有啥牛×的,咹?

    你们不就是用脚量路的货色嘛,还以为自己是京兆尹的宠物啊。”

    巡逻兵头目被激怒了,吼道:

    “小子,老子记住你了,下次别让我碰见你!”

    张三不愧是口炮王者,继续补刀:

    “碰见又能怎样?你来把刀架我脖子上试试!”

    巡逻兵头目怒发冲冠:

    “老子今天就要把案犯带走,这起命案,府衙审定了。”

    他的底气来自京兆府巡检说过的一句话:

    七品以上官吏命案,由府衙全权审理。

    小小的县衙,凭什么审召王遇刺这种大案?

    乌贤冷哼一声,不动声色说道:

    “好啊,你现在就把人带走,试试看。”

    乌贤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巡逻兵头目心中发怵。

    乌贤加重语气说道:

    “本朝律法明文规定,御街巡逻兵只负责维护御街秩序,无权抓捕案犯。

    铁一样的律法,白纸黑字写着,你敢违抗吗?”

    陈皮赶忙凑到乌贤身边,把刚才张三劝他的话,低声重复一遍:

    “舅舅,召王遇刺,事关皇亲国戚,这种屁事,麻烦得很,不如顺水推舟,让府衙去处置好了。”

    乌贤怒骂: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滚。”

    陈皮涨红了脸,垂头丧气低下头,退后两步,不敢再言语。

    李逸眉头紧蹙,异常焦虑。

    他走到巡逻兵头目身旁,语气和缓说道:

    “兄弟,我曾在刑部任职,典史说得没错,按照本朝律法,发生在县衙地界的命案,应由县衙审办,报府衙审核,最终由刑部、大理寺、都查院三堂终审。”

    巡逻兵头目犹豫不决。

    李逸压低声音,对巡逻兵头目说:

    “你想想看,召王遇害,涉及国本,府衙的老爷,恐怕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吧。”

    巡逻兵头目愣怔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对手下两人摆摆手:

    “嗯,把案犯交给县衙处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巡逻兵头目是个老兵油子,深知保护自己的诀窍。

    捕快明晃晃的雁翎刀,从巡逻兵头目脖颈上移开。

    乌贤嘴角上挑,无声笑了。

    他拱手向巡逻兵头目行个礼:

    “多有得罪,见谅!”

    巡逻兵头目冷哼一声,一语不发,扭头带着手下离开。

    “回府!”乌贤一声令下。

    陈皮对着肃彧嘿嘿冷笑:

    “活该你倒霉,回县狱去吃牢饭吧,带走。”

    乌贤、陈皮等人返回县衙。

    狱卒给肃彧戴上脚镣,把肃彧推进潮湿、昏暗的牢房。

    肃彧提出抗议:

    “我堂堂的举人,按照律法,不能下狱。”

    李四嗤笑道:

    “你他娘的把召王都杀了,还敢说举人不下狱的屁话,你等着千刀万剐吧。”

    “咣当”一声,牢门关上。

    大铁锁“哗啦哗啦”锁在牢门上。

    牢房潮湿阴冷,散发着酸腐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

    老鼠、蟑螂、蜈蚣满地乱爬,横行无忌。

    肃彧腹内一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坐在潮湿的地铺上,心中疑云密布:

    封建时代的衙门,官吏们没有正确的价值观,怕惹事,不作为,为避免惹麻烦,对凶杀案能推则推。

    召王遇刺这种牵扯皇亲国戚的惊天大案,更是无人染指。

    这点门道,陈皮和巡逻兵头目都能想明白。

    乌贤作为县衙典史,深知官场潜规则,也不缺趋利避害的经验。

    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将惊天大案,揽到县衙审理?

    肃彧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不禁沉沉发问:

    “难道乌贤是重义之人?

    他抢到案审权,是想给手下衙役留一条活路?”

    他心中刚刚抛出这个问题,大脑里便突然响起一声断喝:

    “你想多了!乌贤阴毒腹黑,绝非重义之人,你须小心提防。”

    这声音极具金属质感。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深邃幽远,余音袅袅。

    肃彧猛然一惊,不由问道:

    “是原主在说话吗?”

    “正是。”

    肃彧难耐激动,心中与之对话:

    “原主啊,你对召王遇刺案怎么看?”

    大脑里响起原主的回答:

    “你须小心提防。”

    肃彧心中再问:

    “那么,乌贤抢夺案审权,目的何在?”

    无人应答。

    肃彧再问一遍。

    无人应答。

    肃彧头皮沁出一层冷汗。

    乌贤阴毒腹黑,绝非重义之人?!

    原主发出这样的警告,说明他对乌贤知根知底。

    肃彧两眼茫然,心想:

    如果乌贤阴毒腹黑,此人争夺案审权,目的应该是:

    找一个替死鬼结案,引起上层注意,借机上位。

    在封建社会,衙门以这种方式结案,屡见不鲜。

    除此之外,看不出乌贤争夺案审权,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想法。

    肃彧绞尽脑汁,思考脱身之计:

    现在必须介入此案侦破之中。

    只有侦破案件,找到凶手,才会打消乌贤找替死鬼结案的念头。

    毕竟找替死鬼结案,会有留下很多漏洞,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最好的结果是:

    案件侦破,抓获凶手。

    乌贤上位,肃彧免死。

    肃彧轻轻舒口气,冷静下来。

    前世刑侦专业所学的逻辑推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