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电影
正对面的木质柜台摔碎在地,陈哥每次在上面剁鸭子都震得柜台吱吱作响,张小二总觉得它快要塌了,但是陈哥说你塌了他都不会塌,如今它就坍塌在地上。
桌椅板凳都像鸭子似的被切的粉碎铺在地上,这些都是陈哥的宝贝,因为他不想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经费中扣除一部分来换掉他们。
头顶上快要熄灭的灯终于碎掉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好在现在是中午,阳光能透过窄小的窗户射进来。
四周的墙壁上沟壑纵横,一道道细长的印记如利刀刻画般雕刻在墙壁,纵横交错毫无章法,这一切绝不是出自某位艺术家的杰作。
“这……陈哥四处沾花惹草终于被逮了?”黑嘴震惊的说。
虽然这是句脱口而出的烂话,但似乎并非不无道理,可张小二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走进去,黑嘴耐不住问道:“怎么办?报警吗?”
“怎么报警?说什么?万一是陈哥自己砸的呢?”张小二反问道。
“不可能,陈哥可舍不得砸!他抠搜的,有那换家具的钱不如买几罐发蜡。”黑嘴肯定的说。
“所以你也知道陈哥是什么样的人。”张小二轻轻说道:“如果真的有人要砸他的店他会很开心的帮着他们一起砸,砸完后再讹的他们裤衩都不剩。”
黑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事后他会找我们喝一顿,说那些人多么多么的傻又多么多么的棒,他会讹多少多少钱,又会拿那些钱干什么,是找几个爱慕虚荣的小姑娘,还是找几个韵味十足的徐老半娘。”
顿了顿张小二继续说:“但是他没有反而把门锁好失踪不见了。”
黑嘴挠了挠头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把店砸了,砸完就自己走了,那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张小二说完顺势关上房门,自始至终两人也未踏进店里一步,也许是因为里面实在没处下脚吧。
“走吧下午还有课吧,找个地吃饭。”张小二扣上锁说道。
“行吧,我和你讲食堂哪家饭可真不能吃……”
天黑以后张小二独自来到店里,他将地上的玻璃与一些碎屑打扫到墙角,那些断掉的桌椅板凳也通通扔到犄角旮旯堆在一起。
和他猜的没错贵重的东西都在里面的小屋里,陈哥住在店里,店内有个小屋。
屋内有个简易的木床,一个衣柜,一个小冰箱,还有那个贵重的烤鸭炉,没错他把烤鸭炉放在屋里,这样冬天倒是省下暖气,这些都是完好无损的。
张小二轻车熟路的在冰箱拿出啤酒独自小口喝着。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头有点晕迷迷糊糊,他心想,不能够吧,虽然自己昏迷几天咳出二斤血,但醒来依旧容光焕发,感觉肺活量都强大几分。
张小二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当他睁开时眼前又是哪双熟悉的,清澈如水般的卡姿兰大眼睛,正俏皮的盯着自己。
“卧槽!”张小二大喊着向后仰去,他绝对忘不了这个人,这个自称他弟弟的人,这个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却又将他推下悬崖的人。
“不必这么惊慌失措吧哥哥。”张小四贱兮兮笑着说。
张小二喘着粗气怒道:“你TM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你弟弟呢,说了好几遍了。”张小四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瓶啤酒,“来哥哥,碰一个。”
张小二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安静得出奇,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别这样看我哥哥,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终于还是张小四败下阵来,他讨好似的陪笑。“我真的是你弟弟,上次送的礼物收到了吧。”
张小二摇了摇头,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屁话,但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勉强给了他一丝好脸色。
张小四打了个响指笑道:“这样吧哥哥,我请你看个电影算是不小心把你推下悬崖的赔礼道歉,下次我一定好好修一修那个秋千。”
张小四环顾陈哥的小屋说:“这里太小了。”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响指,四周场景迅速变换,张小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到了舒服的按摩椅上,正对自己的是一块巨大的屏幕,四周没有其他座位,好像是自己的私人影院一样。
屏幕亮起白光,张小四站在他身旁微微欠身,一身高档饭店里服务员打扮,他问到:“爆米花配可乐还是啤酒配炸鸡。”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要喝酒的,所以也没有和这个只见面两次的弟弟客气。“啤酒配炸鸡,速度快点。”
“收到。”
一眨眼的功夫,啤酒炸鸡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同一时间屏幕上也开始滚动着画面。
画面里的场景很熟悉,是一所充满记忆的小屋,脏乱差的简直不像话,桌上的两人一个喝着啤酒一个吃着烤鸭。
黝黑的男人边吃边吐槽,说他的朋友神经兮兮好像被绑架了,而颇为帅气的中年老男人则是矢口否认。
张小二看着忍不住大笑,屏幕上赫然是黑嘴和陈哥前几天的对话,他们正商量着自己的遭遇,虽然竟是一些损自己的烂话。
他百分百确定这俩是本人,不会有人这么贱了,这电影妥妥的纪录片。
张小二不禁感觉这个莫名其妙的弟弟还真是个人才。
再一会进来一个陌生男子,陈哥撵走黑嘴又开始对男人满嘴跑火车,张小二这会儿还在开怀大笑,直到男子两刀砍烂柜台甩飞那把杀猪刀直奔陈哥。
气氛逐渐的诡异,张小二惊恐的盯着屏幕。嘴里停下了咀嚼。
陈哥伸手接住飞来的杀猪刀,一呼一吸之间,龚凌爆起已经来到陈哥面前。
蝴蝶双刀直刺而来,陈哥双手抵住杀猪刀用刀身格挡,顿时火花四溅,可以想象其力量之大,陈哥面无表情双手一用力,竟将龚亮震退几步。
陈哥看了看被刺中的刀身,锃光瓦亮,花纹精美,受到如此重的刺击仍没有一丝损坏,反观龚凌的蝴蝶刀仍是如此。
陈哥轻叹一口气问道:“小凌你想怎样。”
“师哥许久不见不知身手是否退步。”龚凌摆弄着手里的双刀漫不经心道:“大老远就能闻到烤鸭味真香。”
龚凌气沉丹田双腿用力像两只强有力的鸡爪紧紧抓住地面,浑身上下爆发出那种名为气的东西,像蓝色的火焰笼罩在全身燃烧不止。
“小心了师哥。”龚凌说,他站在原地胡乱的用力挥击着两柄蝴蝶刀,每一次挥击都会打出一种不知名的刀风,削铁如泥。
沿路的桌椅板凳以及四周墙壁上的细刃皆被划伤,这也就解释的通了。
一道道隔空挥击的气刃如暴雨般击打在陈哥身上,陈哥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负后杀猪刀自然的别到后腰上,任凭那些气刃打在身上继而如蒸汽般消散。
电影还在继续但观众已经喊起了暂停,有人说观众喜欢的电影才是好电影,不管你投资了多少钱,请了多少知名演员,观众不喜欢那它就是烂片。
“暂停!暂停!”张小二扔掉了啤酒和炸鸡大喊道:“张小四!张小四!出来。”
大屏幕的影像定格在陈哥即将拔出后腰的刀上,这座私人影院的屋顶,一盏盏白炽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影院。
明亮的灯光打在张小二脸上,他下意识的遮了遮眼,再次睁开面前的张小四仍旧穿着那身服务员装束,脸上洋溢着职业假笑,明明刚才看着还有些顺眼,但现在只觉得那是虚伪的,像是嘲讽戏谑的笑。
张小二顿时生出一股无形的怒气,他大吼道:“你tm给我看的什么!”
“纪录片呀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拍下来的。”张小四委屈巴巴的说,好像个错事的孩子。“哥哥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张小二皮笑肉不笑说,。
如果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武打电影,那么后面一定就是玄幻电影。
这几天离奇的是他真的见多了,但都发生在别人身上,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应该发生在他认识的人身上,更不应该发生在陈哥身上。
张小二明智故问道:“这是真的吗,还是你搞出来骗我的。”
“哥哥,我怎么会骗你呢,哥哥,你太单纯了所以一直被骗。”张小四站在他面前,明明只有十几岁的稚嫩脸庞却显得无比悠久,有一种望子不成材的感觉,他指着大屏幕怒斥道:“是他们!他们都在骗你!让那些骗你的人去死好了!”
张小二的脑子里嗡嗡的响,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青铜钟正在被敲击着,每敲击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同时伴随的还有“去死好了”这四个大字,不断地在他耳边回荡。
张小二捂着头痛苦的哀嚎着,敲击青铜钟的力度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的敲击都会让张小二的头痛追加几分,直到最后他精疲力尽痛苦的昏厥过去,身子软塌塌的像条死狗一样滑下椅子。
张小四始终站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搀扶的意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屋里的灯瞬间熄灭,他则消失在黑暗里,电影继续播放着。
电影的最后陈哥被黑暗中的一双手掐住了咽喉,也像一条死狗昏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