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梦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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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姤的目光紧紧锁住烛蓝,她走得很快,眼神坚定地往前面横冲直撞。不过,这是小姤第三次见到同一位卖糖人的老头了。

    深感怪异的他叫住烛蓝,不过,在见到烛蓝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之后,他似乎理解了临走时,鎏术叮嘱自己的话——在烛蓝带路时,切不可打扰她。

    终于,从渐黄昏到明月高悬,避开了重重卖花的黄发垂髫,对路边杂耍的艺人也“不屑一顾”的、完全一副冷美人做派的烛蓝,带着小姤走到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门口——迎九楼。

    小姤看着半俗不雅、又莫名熟悉的名字,嘴角略有些抽搐。

    烛蓝一只脚踏入金灿灿的大门,却又想起来什么一般猛地回头,还好小姤跟的上。见他望着牌匾发愣,烛蓝立马明白了,不过这不是解释的好地点。

    她转身朝小姤走过去,拽着他的长袖,边说着“走吧”,边往迎九楼里面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主动接触小姤后他涨红的脸。

    小姤的注意力已经难以从烛蓝的手上挪开,在她碰到他的时候,一种被天雷击中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于是,原本白净的俊脸此刻红中带粉,倒像是被君王首次宠幸的大美人。迷醉状态的小姤,费了好些精神才勉勉强强可以听到烛蓝的话。

    “想必看到这楼的名号,你也能明白它是属于就翠山的吧?”

    烛蓝一手拽着小姤的衣袖,一手撑腰,腰背挺得笔直,志得意满地对小姤说道。也不待他回答,便大踏步地扯着小姤的袖子向大堂走去。

    小姤还没从初次的感觉中醒过来,周围突然一拥而上的脂粉味让他瞬间窒息。

    他惊醒过来,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装饰,比大门还浮夸的金光闪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这糟糕的装潢,小姤能想到的只有腓腓的审美。

    烛蓝感觉到了小姤突然的停滞,头也不回尴尬僵硬地说道:“这装潢着实浮夸了些,也亏我太相信腓腓那个小崽子。不过还好,这尘世的凡人最爱这种,越奢华他们越喜欢。”

    烛蓝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个转身,直勾勾地盯着小姤,气鼓鼓地说道:“虽说这楼甚是浮华,不过,天庭那群老仙居然耻笑我,说完烛龙一脉相乘的,便是钱、财、物,说我‘忒俗’!”

    烛蓝越说越气,生气地一把甩开小姤的袖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可她没走几步,又被小姤一把拽住,转过身来,她惊恐地看着面色异常凝重的小姤。

    烛蓝诧异地瞪着眼睛,不过,还没将“你要做什么”问出口,脸蛋子就被小姤温暖的双手紧紧锁住。

    “一心只为修仙的老神仙从来都一副正道作风,闭口不谈他们过去怎么爬到现在那位置。所以,就翠山只为身外之物,明码标价,清清楚楚,才是君子所为,对不对?”

    没有被小姤好听的嗓音魅惑,烛蓝用力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出来,轻抚自己的脸颊,说道:“不是你这一番话,我早将你杀了吃,以后不准随意挤我的肉!尤其是脸上的。”

    说完,摸着脸颊向收账台走去。

    小姤瞧着边走边自言自语的烛蓝,快步跟了上去。

    收账台的收账先生——一只鼠妖自称书生者,看到烛蓝,那刚刚还拿鼻子看人的脸便瞬间谄媚地堆笑起来。

    一对鼠目又扫到一旁乖乖跟着的小姤,谄媚之余又多了一股子猥琐之气。

    烛蓝将他的状态尽收眼底,走上前去,还没等开口,鼠妖忙将一金镶玉的牌子递到烛蓝手里,边揶揄道:“恭迎少主,书生我百年来未见少主,甚是思念。”说着还用手假惺惺抹了下眼泪。

    烛蓝刚要讥笑他,却见他立刻自接话茬道:“少主,这红绡椒房百年未等到您老,已是寂寞了许久,少主快跟这,这位公子,共度春宵吧。”

    烛蓝听到他的话,明白他是误解了自己,急忙想要争辩,却被一群小鼠怪化作的美女簇拥着了楼。

    “红罗帐,春宵一刻。美人眠,万古长存。”

    到了房间,烛蓝看到锦帐旁明晃晃的洒金字,更加无奈。

    所以,此时此刻,望着这装饰精美的帐子,烛蓝问道:“小姤,你知道这床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小姤虽不知烛蓝的用意,依旧照实回道:“当然是用来睡觉。”

    烛蓝于是又问道:“那你可知,男女在这红罗帐中会做何事?”

    小姤更加奇怪,说道:“不是睡觉?”

    烛蓝长吁一口气,心想,自己因那古魔神身负诅咒,不能体察男女之事已经甚是可惜了。可这小姤却更似一块白纸,这样下去,凭他这出奇的美貌,绝对会被来往的妖精骗了去。

    因而烛蓝说道:“小姤,记住我的话,回到山上,你便向腓腓借他的宝贝来,若是他忸怩不愿,你便说要的不是那宝物,是那物,记住了吗?”小姤虽一脸疑惑,不过仍是点点头。

    烛蓝走到床边,拍拍床沿,说道:“趁你不懂人事之前,这床上现在还有你一席之地。这块是我的,你就坐在那边角。”

    小姤走过去,坐在烛蓝划好的地方,却发觉这地方竟放不下他的长腿,甚至都无法盘腿而坐。

    看到小姤尴尬地蹲踞在床上,两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烛蓝把身体十分僵硬地向一旁挪去,小姤开心地向里靠了靠。

    小姤看着烛蓝就要和衣而睡,想起他们此行的初衷,不禁问道:“小九,这就休息。那偷跑掉的两个我们不找了吗?”

    烛蓝半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回道:“无妨,他们的处境无不足之处,两个都舒服着呢。”

    小姤十分惊奇:“小九,你是如何知晓?”

    烛蓝侧过身子,狡黠地笑着:“回去你自己去问他们,随便哪个都行。话别讲那么多,困了,睡觉。”

    小姤仍想说什么,可看到烛蓝困倦的样子,乖乖闭上嘴巴,闭目养神了。

    ******

    清了客栈。

    今日陶康说是要拜访一位旧人,很早便出去了。

    屋内只剩小桃花一人,她坐在窗边,无聊地饮茶。这时,她注意到了窗外的绿竹。

    心中好奇,已是寒冬腊月,可这竹仍是翠绿欲滴,心想自己回到就翠山,一定要把这奇景讲给竹勿醉听。一想到竹勿醉吃惊的样子,小桃花就痴痴地笑了。

    这么想了一会儿,她已是昏昏欲睡。

    片刻,房门轻开,已陷入梦中的小桃花立即醒来,她知晓是陶康回来了。

    搀扶着陶康坐下,她向陶康甜甜地笑道:“这包裹里是什么呀?味道甚香呢。”

    陶康见他笑靥如花,不觉暂忘心中之事,说道:“这是人间的美味,名为叫花鸡,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小桃花立马打开包裹,一边大口吃起鸡腿,一边对陶康道:“陶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自己在屋里可闷了。”

    像是突然想起欢快的事物,小桃花手忽然伸出拿着鸡腿的手,直指窗边的绿竹,道:“陶大哥,你瞧,这种日子里这绿竹仍是鲜绿的······”

    陶康顺着小桃花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惊,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这臭小子怎么跟到这里了?

    只是,他面上仍无甚变化。

    而小桃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忙于吃鸡的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陶康突变的眼神。

    陶康一边“嗯,嗯”地敷衍着小桃花,一边望着那株翠竹,在心里暗暗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