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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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二次玫瑰厅战争(12)

    弗朗索瓦·拉纳,希尔维斯亲王的嫡系后裔之一,作为希尔维斯亲王的守墓子嗣后代而受封玫瑰厅子爵。希尔维斯亲王逝世后,他的父亲便受封玫瑰厅子爵,并在十几年后英年早逝,将爵位传给了他。十几年的就封下来,弗朗索瓦已经受够了在一个没有海量金穗花、没有珍馐美食、没有鸢尾的华丽服装的地方居住来守护自己那没有给自己这一支给予任何照顾的先祖的陵寝。

    希尔维斯亲王的嫡系后裔现在都在鸢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他这个没人亲没人爱的支系后裔,只能在格里希镇这个不富裕的临战之地守着先祖陵寝。虽然诺兰人没有像赤炎那样对先祖有非常强烈的崇拜和敬仰,但终究还是需要尊重先祖的。他被禁止多纳妻妾,禁止蓄养情妇,只因为他的先祖希尔维斯亲王虽然在军事上极其激进,但在道德上极其保守,终生与发妻厮守终生。

    弗朗索瓦并不想成为这样无趣的人,但他的父亲他的家人,连带着令人厌憎的利奥、极其难以交流的埃尔梅罗,都严格要求他恪守道德规范。可是为什么其他贵族就能花天酒地情妇遍地,整日在鸢尾的大街小巷里醉生梦死,甚至都不限制他们的个人“偷食”和“雅谈”,作为堂堂帝国子爵,征服王三大猛将之一的希尔维斯亲王的后裔,居然要做一个道德模范?

    弗朗索瓦是很想突破周围那些人为他设立的藩篱的,但是一直苦于没有任何机会。六年前他破天荒的全力支持利奥参战,并竭力想鸢尾方面吹捧利奥阁下武德丰沛可堪大用,就带有讨好利奥获得一些缓和的心思,兴许利奥高兴能给他一些自由空间,比如在诺兰乃至大半个主位面都没那么背德的收一两个情妇呢?

    可惜,不知鸢尾方面出于何种考量,利奥的参战意愿没有得到准许,弗朗索瓦讨好利奥的策略也就泡汤了。而后这段时间里,弗朗索瓦也想明白了,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是离开格里希镇。要离开这个地方,最好最没有后患的方法,就是让格里希镇被洛斯人攻陷,而后自己寡不敌众趁乱逃跑。

    弗朗索瓦心里非常清楚,鸢尾方面一直裁撤玫瑰军规模,实质上放弃了格里希镇。若不是明面上格里希镇是希尔维斯亲王的葬骨地,鸢尾方面拉不下脸发布命令搬迁希尔维斯亲王遗骨,不然玫瑰军早就离开了这个没有希望的地方,到后方霍尔市或者投奔北方的莱比卢-狼泉防线了。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并不是唯一希望离开格里希镇的贵族,那些实封男爵和另外一些世袭的没有实封只是在此生活的子爵们,都非常希望离开格里希镇。之前在洛斯人梦晶炮轰炸外区时,一大批的贵族就试图趁乱向西南侧门逃跑,意图提前逃跑,但弗朗索瓦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跑,反而是第一时间通报了利奥和埃尔梅罗。

    为什么呢?因为他明白,洛斯人的大军一定会第一时间封锁安杰尔通道和北口,他们逃跑根本毫无作用,还是往洛斯人的刀锋上撞,不死也要脱层皮,幸存也没法在诺兰帝国有什么好名声了。他需要做的,就是全力抱紧玫瑰军大腿,特别是利奥的大腿,等到玫瑰军无力抵抗后再随军撤退,这样才能保全名声的同时达成目的。

    现在,弗朗索瓦正站在内城城墙上,轻轻抚摸着他双边翘曲的打理精细的小胡子,看着外区的藤蔓迷宫和已经建设好的临时收容区,面无表情。他知道,鸢尾实际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格里希镇迟早要放弃,他也就无所谓利奥他们在做什么了,无脑支持就完事,随军撤退的时候溜得快点也不会有人苛责的。

    “子爵大人!子爵大人!呼呼呼……”

    一阵急促的呼唤响起,弗朗索瓦侧头一看,一个肥毛毛虫一样肥肉都积成褶皱的披着丝织华衣的贵族踉踉跄跄的在城墙上奔跑,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冲向他,让原本心情平静的弗朗索瓦顿时心情跌落谷底,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注:如果没画面感,给个例子,神皮贵族}

    肥虫的小短腿不断扑腾,艰难支撑着肥硕的身体在城墙上奔跑,弗朗索瓦隐约都能看到肥虫跑过地方的地板的些许裂纹以及每一步震起的灰尘。迫不得已,他对着这个肥虫做了禁止的手势,让这个肥虫在即将撞上他的几步前停下了脚步,而后重重地喘着粗气。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弗朗索瓦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肥虫,他对这个整天只知道吃吃吃的家伙非常抵触,但又无法拒绝这个特别忠心的小弟。这个肥虫名为达伦·皮蒂,是受封的格里希镇男爵。不要误会,“格里希镇男爵”并不意味着他拥有格里希镇封地,而意味着他是弗朗索瓦的附庸。这个家伙的家族时代忠于希尔维斯亲王,他的父亲曾是希尔维斯亲王的亲兵之一。因为其父忠诚和略显愚钝的脑子,希尔维斯亲王在战后为达伦的父亲申请了一个“格里希镇男爵”的纯附庸爵位,以正式爵位的他的后代封位之一“玫瑰厅子爵”为封主。现在这一代的玫瑰厅子爵是弗朗索瓦,格里希镇男爵是达伦,自然就是主仆关系,弗朗索瓦从就封就自带一个忠实憨厚的小弟。

    不过这个小弟嘛,忠诚上确实唯弗朗索瓦马首是瞻,但在智慧和生活品行上却一言难尽。品行方面,他倒不像常人理解的那样贪图美色或者财物,而是特别贪恋口腹之欲,每天都要胡吃海喝,一顿吃别人三到五倍的量,开心了甚至能一天吃一头牛的肉量。与弗朗索瓦极其标准的一米八五一百六十斤的高壮大汉相比,达伦一米六五的身高居然足足有两百斤的重量,走起路来都呼哧呼哧的,若不是还会点减重法术和强化法术,他跑起来没几步可能就要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更别说骑马或者骑战兽去战斗了,可能到时候要担心的是胯下骑乘生物的生存问题。智慧方面,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如何才能算清楚一亩地里该种多少玫瑰才能维持一个合理密植的密度,这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种玫瑰的地方的贵族身上{虽然大多数诺兰贵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至少弗朗索瓦对此表示非常恼火。

    达伦喘着粗气,低着头,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几十步的跑步中缓过劲来。他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个弗朗索瓦颇为在意的消息,也让弗朗索瓦对达伦的观感稍有改善。

    “子爵……大人……我……刚才看到……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偷偷溜进了临时收容区的……女子区……我看她身形好像是女人……大人,如果是洛斯人……”

    “明白了,我这就去,你在这站着,遇人问起就说我去视察临时收容区建设状况了。”

    弗朗索瓦听到了达伦的汇报,顿时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已经受够了每天不是看村妇呲牙就是看村夫呲牙的他而言,外来的女人特别是洛斯女人,在战时出现在他们这里,那就是送上来的肉啊!

    他以极快的语速吩咐完达伦,在达伦愣神的片刻就立即闪身跑向阶梯,很快就消失在达伦的视野里,像条饿了几天的野狼一样冲下了阶梯。

    达伦愣在了原地,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提,但大喘气之下弗朗索瓦根本就不等他说完就跑了。

    “呃……要是说,那个洛斯人已经被利奥阁下发现的话……应该子爵大人会没事吧,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

    努力说服了自己情报没有汇报完全不是自己的错而且后果不一定差后,达伦坚定地执行了弗朗索瓦的命令,站在刚才弗朗索瓦站立的位置,学着弗朗索瓦,虚空抚摸着他并不存在的胡须看着远方,很快就入戏了。

    (啊,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像弗朗索瓦大人那样高大的美男子啊……可是肉实在是太香了……)

    …………

    科林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她有些不清楚,眼前这个穿着黑色洛斯骑兵军装的女孩是如何突破心灵力场的信号甄别进入临时收容区的。而且这个女孩自从进入收容区就不安分,四处张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莉莎就在她身后的孩童区,现在已经拉开了帘布,和科林站到了一块。她们做好了警惕姿势,这次莉莎没有犯之前背对敌人被偷袭的失误,而是先就给自己整了个“炎阳铠甲”提升防御能力,然后双手持着一柄“炎阳剑”,白曦教她的最为实用的攻击法术,制造一把炽烈燃烧的纯法术长剑,戒备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而科林比较文明,只是已经提着把墨明临时制作给她的“辉煌”,单手握持着耀眼的辉煌剑,左手背后随时准备施放其他法术,同样做好了战斗姿势。

    奥古斯塔一点都不在意眼前两个拿着剑戒备她的大致同龄的女孩,在谢尔盖疏忽下从他眼皮底下跑出来的她,对眼前的一切非常好奇。她倒是没有看那些看到她面露极度恐慌的女人和好奇的看着她的孩子,而是看着桌上摆满的各式药剂颇感兴趣。她不时举起一瓶绿色的药剂瓶,毫不顾忌的打开了瓶盖闻了闻,然后被那股过于浓烈的泥土气息熏得头皮发麻,反射般拿开了瓶子盖紧了瓶盖,用纤手不停在鼻子前扇动试图驱散那股她不太喜欢的味道,甚至吐了吐舌头。

    一瓶又一瓶,无不是闻了闻味道立马就盖上了盖子,奥古斯塔把桌上摆满的药剂瓶全部闻了个遍,甚至用诺兰语做了些许点评。在场的人无不看着这个洛斯人在那做着他们不理解的事情,这些药瓶难道不是懂的人不会直接闻,闻的人不会懂吗?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女孩说出来的事情似乎有板有眼,仿佛她是个药剂大师一样?

    “谁做的草木恢复药剂啊,怎么带了点该死的月光进去,不知道这玩意会导致镇静吗?”

    “这又是谁做的烈火雄心药剂,怎么也有该死的月光,不对,更多的是炎阳,啊啊啊啊,你们这都是什么药剂师啊……”

    “啊?这居然是水月镜花药剂!你们为啥给这药剂加这么浓的月光,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一些无法避免的问题吗?”

    “这?啊……”

    奥古斯塔的点评说的头头是道,没说一会儿科林和莉莎的脸色就尴尬了起来,尤其是科林。恢复药剂的主要制作者是她,但由于不熟练以及莫名其妙的心不在焉,她老是会把月光力量无意识的充入药剂中,导致药剂里无可避免的出现了月光能量,然后整瓶药剂的药性就变了,不得不重做。特别是莉莎制作的时候要用她制作的中间产物,连带着莉莎的药剂也带了月光。

    不过在听说莉莎借口掺杂了月光而舍弃的这些药剂里含有海量的炎阳成分,她就将促狭的目光投向了已经满脸通红的莉莎,看着像是红苹果一样,虽然比她大六岁但还是少女心态的莉莎,偷笑一声,然后立马正了脸色,严肃的戒备着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的肆意点评没有持续多久,一声响亮的咳嗽就打断了她的点评,让她嘟起了嘴巴,不再多言。

    咳嗽的不是空气,而是缓缓从侧门走入的利奥,以及跟随他身后捧着墨明给予的珍贵书籍正细心研读着的马埃尔。

    科林顿时如蒙大赦,她倒是没有放下武器,而是缓缓走到马埃尔身后,期待的张望马埃尔的身后。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老师出现,科林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

    莉莎倒是没有动作,因为她双手握持着炎阳剑,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没有聚焦。显然,她又变成了呆头鹅,只不过这次稍好一些,还能看着奥古斯塔的动作进行一些反应,倒是有种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放空自我本能作战的高超境界的感觉?

    也没多想,就是想起了《白曦老师的笑容》《白曦老师的温言》《白曦老师的豪言》之类的著作,正常迷妹的水平吧。

    利奥早在奥古斯塔进入心灵力场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位极其大胆的洛斯女孩,但同时他也发现了紧紧跟在奥古斯塔身后,完全不掩饰自己强大的法术能力的隐身大师。通常而言,隐身大师都是光系法术的高级施法者或者较为初级的空间系施法者,但这个隐身者居然是单纯以心灵系法术让所有人都对其视而不见,连利奥都只能在感知全开的情况下勉强定位这个隐身者的存在。

    他看着淡金色头发与天空一般纯净眼眸的奥古斯塔,感知却一直锁定着那位不出所料应该是保护者形象的隐身大师。

    “这位女士,现在洛斯与诺兰处于战争状态,这片区域属于战区,您穿着军装进入战区,我们有权将您视为敌军士兵进行应尽的战争行为,能告诉在下您的来处吗?”

    奥古斯塔嘟着嘴巴听完了利奥颇为婉转的询问,她仿佛丝毫没感受到利奥到来后房间里强大的压迫感,视线四处扫动,然后聚集在了金白发碧瞳正看着书没有注意奥古斯塔的马埃尔身上,顿时能从她闪闪发光的眼睛里看出她对马埃尔的兴趣。

    然后,她就在周围人的注视下,瞬间冲向了马埃尔。

    利奥的瞳孔微缩,他几乎瞬间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法术光芒已经瞬间汇聚,他周围的黄色光粒也已经浮现,随时准备拦截奥古斯塔。而莉莎和科林也在后一秒冲上前,挡在了马埃尔面前。而正主马埃尔,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一点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但奥古斯特还没冲出几步,就浮在了空中不断扑腾着手脚。她就像是被提起后颈的猫咪一样不停嘟囔着一些音节,然后被以后衣领为基点悬浮在空中,手脚不停挣扎着。

    一个中年男子的轮廓,非常“自然”的出现在在场除了利奥的众人的视野里,甚至众人都没感到任何“意外”或是“不对劲”。只有利奥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他早已注意着的男人,随时准备着一些突击法术,防止此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奥古斯塔被提起一会儿后,也如梦初醒,她艰难转过头,看清楚身后提着自己后衣领的男人,表现得相当惊讶。

    “啊?为什么这次是二叔您负责我的安全啊!我要三叔四叔,不要二叔!”

    这个面色沉凝的中年男子有着和奥古斯塔同样的淡金色头发和天蓝色眼眸,只是发际线有点金雀花特色,退后的颇为着急。他听完奥古斯塔的抗议和她那恼怒的小表情,没有说话,而是提着奥古斯塔的后衣领没有放开,转头朝着利奥方向略微鞠躬,左手绕腹收怀,示以歉意。

    “利奥·佩蒂特阁下,侄女为您添麻烦了,我,埃特尔·霍亨在此代侄女与我自己向您致歉。还请您相信,侄女只是好奇心过于旺盛,并非是有意冒犯诺兰。在下这就将她提走,不给各位添麻烦了。”

    埃特尔的诺兰语说的极其标准,就像是个老诺兰正鸢尾旗人一样标准,甚至一时间利奥都忽略了他是洛斯西境普利斯人的事实。他说完后没有等待利奥甚至做出一些反应,就消失在空气中,而奥古斯塔则陷入了懵逼状态,似乎是忘了刚才发生了啥一样被提着衣领离开了。

    而现场的众人,也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都挠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利奥和处于呆头鹅状态的莉莎若有所思,科林也打了个哆嗦,忘了刚才发生了啥。马埃尔一直在看书,他甚至翻了一页,只是一直带着的笑容,有了些许好奇。

    …………

    “哎哟,我的姑奶奶,能不……奥古斯塔小姐……”

    “嗯?”

    “明白,我刚刚命令了我的优秀亲兵潜入了敌方阵地,但由于敌方警觉没有获取任何情报。”

    “这才对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