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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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炎阳微曦(重写)

    十年前,赤炎帝国在主位面几大主要帝国发动的“正义战争”中,分崩离析。

    战争的借口,是“维护正常贸易关系”、“反倾销”、“伸张正义”。

    赤炎崩毁后,大量的赤炎人民陷入极端苦难之中。他们被各方势力进行反复压榨,被榨尽所有后,抓去各地的梦晶矿场,充当梦晶矿工。而赤炎的有识之士都明白,一切都是借口,各大帝国要的,正是赤炎拥有的庞大廉价(甚至无价)劳动力与储量尚可的梦晶资源。

    梦晶是什么?

    一百年前,主位面因机缘巧合促成了一场思想大辩论,在辩论后,各大帝国出现了广泛的科研浪潮。本身在叶什夫一世所在年代,刚从黑暗年代走出的人们对于新事物充满了无尽的渴望,而恰逢一次与某东方国度的贸易中,人们发现了此前未被充分开发的事物:一种拥有一系列神奇特性的晶石。他们对这种晶石进行了长期研究,并以此为基点开启了新的时代。

    提出此命名的著名学者马克·缇米的命名理由是:

    “这种晶石拥有近乎无限的可塑性,它能将任何曾经我们梦想中的事物以法术的形式实现,如同梦幻一般。以此想法,我提议将之命名为‘梦晶’,望文生义地体现它的功能与重要意义”。

    这位学者,在梦晶研究中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进展,最先将梦晶的应用以科学系统的方式总结,提出了梦晶能量利用的基本法则,以数理学的计算与实验结果准确预测了后续梦晶应用的各种可能,开发出最基础的梦晶应用模型并成功应用于实际生产生活。可以说,此位学者一手将梦晶应用推到了如今的地位,他成就了“梦晶”。

    主位面的法术体系自梦晶开发以来迎来了巨大进步,在传统法术体系的基础上开发出了一系列新法术。

    以往的传统法术需要各式的特殊法术材料,施法依赖于周边环境的能量密度、施法者自身的能量亲和度、施法熟练度、法术模型的完备度等等要素,并且法术知识属于神秘学知识被垄断于贵族与宗教势力手中。

    而新法术体系则以梦晶的泛用性为基础,将传统法术以全新的施法方式解析重塑成为易于释放的新法术。新法术的施法材料要求较低,施法主材为梦晶及其衍生产物,辅材则在不断变化推陈出新,并且已有大量学者总结了内在规律,可以自行搭配辅材来达成不同效果。

    赤炎帝国的崩毁没有让诸国停下压榨赤炎人民的脚步,反而让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搜刮方式:勾结赤炎崩毁后各地的割据军阀,给予他们各种支持,由他们代理替自己攫取资源。

    现在赤炎各地的梦晶矿场里,完全堪比人食人的晦暗景象。赤炎人衣不蔽体地在矿场中用他们的血汗为掌控矿场的军阀及其背后的外国人提供珍贵的梦晶,并在极高的劳动强度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原本,赤炎人大部分是泛信者,从来不会因为信仰而深陷其中。但当真正的噩梦到来,他们身处水深火热中时,绝望中便滋生了祈求与呼唤。他们在休息时间痛哭流涕,向着各方神明叩拜祈祷,恳请神明给予他们回应,伸出援手将他们拉出苦海。

    高殿茅庐,共作尘土。雅士泥民,同成奴仆。

    身陷矿场劳作的,不仅仅是泥土中刨食的贫苦农民,还有那些曾经被乡民们百般侍奉的乡绅子弟。

    尽管许多乡野豪绅在赤炎的崩毁中没有陨于战火,但身处重要入侵区黑河流域的乡绅们,无不在洛斯帝国的一视同仁下,被屠戮殆尽。仅有少部分幸存者,被一同送入梦晶矿场,与他们曾经不屑相处的泥腿子们一起,耗尽血汗来挣扎求生。

    他们知道,黑暗时代结束后,神明便不可能直接干涉现世,更不可能干预这种小事。但当他们被深重的劳动和晦暗不明的未来压得喘不过气时,也加入了祈祷神明庇佑的队伍中,整日向神明祈祷。

    光辉灿烂的太阳,带来了光与热。但赤炎的人民,需要的是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灼灼炎阳,烧尽那些罪恶者,驱逐那些异族,将束缚于他们身上的沉重枷锁一应焚尽,让他们重新回到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保护赤炎的所有人民。

    炽烈炎阳,惩恶扬善,护亲御敌,守土开疆!

    …………

    看着远方达娜波山谷天空高飞的鸿雁,一个黄脸少年陷入了沉默。

    (分身……完成了使命吗……)

    他悄悄瞟了一眼躺在躺椅上正在闭目养息的监工,确认其没有发现自己的偷懒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梦晶锄。他勾下身子,从舌下掏出了沾满口水的一枚指环,开始偷偷施法,取出其中的物件。

    身旁的矿工们见到了他的动作,都默契的慢慢聚集到他身边,帮他挡住了监工可能的视线。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年有着非凡的能力,是他们脱离此地的希望。

    一阵捣鼓之后,少年将指环再次塞回舌下。而此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白色小棒。

    为了确保没有人看见,少年冒险开启了感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回过头,看见身旁将他身形遮蔽住的矿工们,心中有一些触动。

    (抱歉,今天我得出去一趟,下午就回。你们看护好自己,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矿工们心中感受到了少年的心声传递,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在这露天矿场上用梦晶锄敲打梦晶原矿石。

    少年确认他们都已收到消息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小棒上凸起的开关,随后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矿工们互相看了一眼,靠得更加紧密,不让监工发现此地的猫腻。

    …………

    柴斯姆平原的大草原上,此刻下着小雪。漫天雪花落在干枯的黄草上,为草地铺上一层白色被褥。

    墨明走在被冻硬的公路上,徒步前行着。他的步伐很慢,不像是赶路,倒像是漫步。

    他在等一个人,等待那个应该会来的人。

    而他的等待,没有白费。

    走到路旁的梦晶指示牌下,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后方,赤炎的方向。

    在路的尽头,一个人影出现在墨明的视野中。那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后身体周边突兀地燃起了冲天赤焰,将那些落下的雪花一一融化,甚至跑过的道路都在炽烈的温度下融雪消冰。

    随着来者的接近,他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略低矮的鼻子,宽大的嘴巴,颇为标准的甲字型脸型,肤色嫩黄。

    最为吸引人的,便是此刻他脸上的笑容。

    无比璀璨,无比温暖。他此刻散发出的光芒与气息,带给人一种特异的安心感。

    如果要比拟形容一下的话。

    他,就像太阳一样。

    很快,这个男人就跑到了墨明身前,并毫不顾忌的将他拥入怀中。

    “墨明,欢迎回来。”

    (白曦,好久不见。)

    …………

    等到少年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矿工们陆陆续续停止了敲击,推着已经装满了矿石的推车走到监工面前,经监工清点数目确认后,便将矿石倾泻到监工身前已经开好的矿槽内。粗黑难看的梦晶原矿与槽壁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矿场上。

    监工努了努嘴巴,眼前的矿工便推着推车走远了,接着便是下一位矿工的又一波倾泻矿石。

    不论谁在倾泻矿石,监工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些矿工的脸庞。他的头颅高高扬起,眼睛都不怎么聚焦在矿工身上,若不是矿石清点需要用到眼睛,他都不屑于将头低下去。

    在监工看来,一推车的原矿无论多少,都不值得他另眼相待。无论这些奴仆们怎么努力,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额外收获。

    沉闷的卸货工作持续着,很快就轮到了少年。

    推车停稳的声音传入耳中,正神游天外的监工突发奇想,想要找一个奴仆折腾一下。正想着,他便将高昂的头颅低下,想要看看是哪位被自己心血来潮针对到了。

    但监工将头低下时,却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矿石,而是视野里逐渐放大的拳头。

    嘭的一拳,将监工的鼻梁打得粉碎。拳势击碎鼻梁后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直冲颅中。

    咔吧咔吧的骨碎声响起,监工的意识在重击之下烟消云散。

    临死前,他最后的想法是:

    “奴仆也敢反抗的吗?”

    在旁的矿工们一脸震惊的看着一拳就将监工头颅击碎的少年,心中波涛汹涌。他们原本僵化麻木的大脑急速运转起来,试图理解眼前的一切。

    但少年接下来的话语,让他们不再需要去思考后面的事情了。

    “同胞们!我们冲!”

    激昂的声音传荡开去,在空旷的矿坑中传荡。黄昏的矿坑中尚有不少其他监工正在清点矿石,也有着大量还未离去的矿工,他们在听到这声大吼后,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但当少年全身燃起冲天的烈焰,并冲向另一个监工,将他扑倒在地狠补几拳后,在场的矿工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暴动的时刻到了!

    监工们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他们的身体就被暴动矿工的拳头淹没了。整个矿坑在少年的带领下,瞬间变成了一片战场,矿工们抓住了先手优势和人数优势,出其不意的将人高马壮的监工打倒在地。

    部分反应过来的监工立即抽出了鞭子,施法驱赶暴动的矿工。但没等他们真正做出动作,从他们后方绕着脖子的铁手便狠狠掐住他们的脖颈凶狠一拧。

    少年一路燃烧着烈焰,冲过一个又一个监工,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烈焰烧及的地方,矿工们在惊慌躲避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被这赤色的火焰烧伤,反而在火焰烧灼下,浑身的伤痛都在消退,身体的力量开始源源不断的涌现。

    这种赤色烈焰的神奇效果,让被烧灼的矿工们欣喜若狂。恢复了身体机能不再虚弱的矿工们,对监工们的打击更加有力和精准,很快就将本能支撑很久的皮糙肉厚的监工打得骨碎肉绽。

    暴动的进行就如同蝗虫袭击一般蔓延开来,很快,这块黑河平原上的梦晶矿场就不再是之前的安静景象,而是逐渐形成了怒吼声连绵不断的海洋。

    食铺、澡堂、宿舍、工作间、处理间、储存室,到处都是矿工殴打监工的场面。在无尽欺压下的矿工们得到了一个反抗的契机,就毫无顾忌的将他们心中潜藏已久的怒火全部宣泄开来。

    拳头、木棍、矿锄、餐勺、筷子,矿工们用他们所能用到的一切东西充当武器,攻击昔日高高在上的监工们,将这些助纣为虐的恶徒打倒在地。

    一些比较机灵的矿工在第一时间便冲进了广播室和矿主室,将里面未清楚情况的矿场管理们一一打倒,控制了矿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等到暴动结束时,梦晶矿场里便只剩下矿工们胜利的嚎叫与大仇得报的哭喊。监工们或是成了一滩烂泥,或是成了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而各主要区域都被矿工们掌控,里面的管理者鼻青脸肿,被矿工们粗鲁的抓着手臂,押送到了矿坑中。

    此时,少年被矿工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而少年则在欢笑后,双手一压,示意矿工们暂时收起喜悦。

    “同胞们!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不是什么远大志向之人。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带领大家,回到自己的家园!”

    矿工们听完,无不振奋的抬起双手,应声喝彩。他们的声音联结在一起,谱写了这一次暴动的主旋律。

    这次,他们将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跟随在白曦身后,他们将用双手,赢得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