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转过头，面露惊色，响起惊天动地的悲呼。

    "欣然！！！"

    那道闪电光耀中，医生护士被纷纷击飞，一个蒙面女子举着匕首，直刺欣然的心脏。

    血，漫天的血。

    沈伊站在那，难以置信地看着血泊中躺着的欣然。她突然惊醒，嘴大张着，想要哭喊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对凶手露出绝望的眼神。

    片刻。

    回过神来时，女子一刻没有迟疑，抓着心脏从窗口逃走。

    欣然的胸腔已经一空，五脏六腑都是不可挽回的伤痕。

    时间如过去很久一般，沈伊惊醒过来时立刻扑过去，嘴巴张着断断续续地哭嚎。

    "欣然，欣然，啊啊啊啊啊，欣然..."脸不由自主地僵硬着，眸子里不断溢出泪水，哀嚎忽然变成撕心裂肺的呼喊。

    大雪从碎裂的窗外飘进来。

    沈伊意志崩溃地抱着欣然的身体失神哭喊。

    "欣然，欣然...欣然..."跪在混杂鲜血的冰水里，失神地捧着欣然的脸，一遍遍呼喊。

    没有回应。

    沈伊彻底疯了。

    "欣然！欣然我们走，我们回家...姐姐带你回家...我们逃的远远的，姐姐一直陪着你，回家...回家..."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那么无助地对着欣然冰冷的脸自言自语。

    又一遍遍地呼喊着欣然。

    又无助地抱着她痛哭。

    这时候爬起来的医生们连忙站起来，叫护士把沈伊拉开，又在主刀医生的指挥下一起配合。

    牧师在一旁轻轻唱诵圣歌，让圣水不断沸腾出白色的光，缓慢愈合欣然的内脏。

    医生这边则专注心脏吻合，所有动作必须最快速度完成。

    "漏血现象已控制。"

    "肝素注射完毕，体外循环良好。"

    "检查切口，游离上下腔静脉。"

    "右心房切口良好，下腔静脉切口良好..."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屋子里一片寂静无声。

    "左心房吻合。"

    "右心房吻合。"

    "主动脉吻合，肺动脉吻合。注入甲基泼尼松龙500。"

    "温度良好，升主动脉开放，观察自动复跳。"

    停顿一会，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自动复跳失败，开始除颤。"

    "200，离开，除颤。"

    砰。

    "300，离开，除颤。"

    砰。

    "300，离开，除颤。"

    砰。

    "300，离开，除颤。"

    一声声闷响，沉着地重复着。沈伊每听一句心里便跟着揪一下。

    滴的一声。

    沈伊听到这一声时，心里突然亮起一道光似的，不可思议地抬脸望过去。

    滴。

    屏幕上的各项数据突然跳动起来。

    滴、滴...

    "复跳成功，CPB130。"

    医生们还在一丝不苟地熟料操作着。

    "室壁运动正常，射血分数72%。"

    "继续输血300。"

    "恢复低温，重新注入圣水。"

    沈伊一脸惊疑，难以置信地怔在原地。

    这时候林绮终于赶到，立刻冲进来，看了看一片平静的圣池边忙碌着的医生和仪器上跳动的数据，不多时又跑到沈伊面前用力抱着她。

    "欣然活下来了，活下来了..."沈伊还在林绮怀里一遍遍麻木地说，抓着林绮的肩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直到林绮的衣服上全是血。沈伊又肆无忌惮地痛哭，缩在她怀里嚎啕痛哭。

    大雪纷飞。

    ◇

    半个小时后，抢救结束。

    沈伊仍旧失神在林绮怀里，医生走过来道，"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是否会有超急性排斥反应还要观察，十小时后再看看是否撤机。目前没有感染迹象，她失血过多，还要继续输血，更多看她的自愈能力。如果能撑过24小时高危期，72小时危险期，那么后面康复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医生停顿了一会，见沈伊的眼神越来越充满希望，又冷静地补充一句，"但是形势不能太过乐观，血晶石对她血管的侵蚀太过严重，急性排斥反应的可能性很高。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沈伊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明白急性排斥反应是什么，但她觉得医生前面的话都在骗她。刚刚的心跳复苏也是骗局。

    一时间不能接受地瘫坐下来。

    "她撑过24小时的概率是多少？"林绮担心地问。

    "这个概率也是参考，根据我的经验，这么多脏器同时受损无异于大幅度切腹，生还率恐怕不到10%。血晶石碎片的排斥反应也有待观察。"医生黯然道。

    "辛苦你了，谢谢。"林绮只能这样说。

    医生点点头去休息了。

    ◇

    凌晨三点。

    滴、滴、滴。

    一声接一声，仍旧躺在圣池里的欣然手指动了动，旋即慢慢睁开眼。

    发现沈伊在俯视她，眼神里有惊喜，有开心，却又带着一丝悲伤。

    欣然神色失常地说着话，像喃喃自语。

    "姐...手术...成功了？"

    沈伊笑着点点头，"成功了，你已经是正常人了。"

    "是嘛...那太好了..."欣然笑了。

    沈伊的手捧着她的脸，眼眸通红，泪水在她眼眶打转。

    她摸了摸欣然的脑袋，"你身体还虚弱，再睡一会吧，姐姐就在这里陪你。"

    "嗯...欣然会很乖的，姐姐别走。"

    "傻瓜，姐姐不会走。"

    凌晨六点，天微微亮。

    宋光仁亲自带队在大门外候着，不断有手下叫骂。

    沈伊看着欣然睡熟了，忽然站起来。

    "现在就要走么..."林绮问。

    "有你在，相信他们不会为难她..."

    "她现在还没脱离危险，需要你的陪伴。"

    "抱歉，我必须亡命了..."沈伊摇着头苦笑，"她要是问我在哪你就说我睡着了。"

    "再等等吧，他们短时间不会进攻，大不了我叫林家的人都过来防守，希德嘉一直在外面守着，他们不敢乱动的。"

    "算了，这件事已经够为难你了。"

    林绮什么也没有说，目送沈伊推开门，走进雪地里。

    突然犹自不甘心地追问道，"想见见桥松吗？"

    沈伊默然，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仪器响起一阵长音。

    ◇

    桥松和扶苏来到圣心堂时，教堂已经是一片废墟。

    宋光仁带人团团围住，几个人高声叫骂。

    空荡荡的原野，远处停着几辆警车。

    另一头则是希德嘉独自和他们对峙。林家的魔术师被林鹏云叫住，终究没有出现。

    "又是你李桥松，你给我等着，委员会的强攻令马上就下来，看我不来个人赃俱获！"宋光仁兴奋地骂着。

    桥松没搭理他，和希德嘉点头致意后，绕过教堂进入密室。

    远远地就发现心电图已经是一条直线了。

    沈伊正失心疯地抱着自己念叨着，一阵子后，忽然又笑，疯疯癫癫的在林绮怀里。

    最后终于笑累了，又躺在欣然身边，像是要和她合葬似的闭上眼睛。

    欣然旁若无人地熟睡了，表情很轻松仿佛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