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再见老教授（下）

    来到了城市，一点都没有上次来到的那种感觉，这座城市，现在，留给郝军和思明的，只有那深深的痛苦和内疚。

    他俩没着半分钟的停留，一下车，就直接到了老教授所在的公寓。

    公寓小区的大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大门上着一颗大大的、白色的‘奠’字，旁边还插着一些松针和常青草。远远地就有一阵哀乐飘了过来，直吹得思明和郝军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灵堂里，已经摆满了白色的花圈和花篮，老教授已静静地躺在了中央。

    安祥如故，平静如故。

    遗像上的老教授，眼睛一直盯着思明和郝军，和从前一样的关切、慈祥，嘴角还是那一抹轻轻的、带着鼓励的微笑。

    看来，老教授是笑着走的。

    老教授的妻子——老师娘就坐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大家，他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还有那半大的孙子和外甥，全部穿上了白色的孝衣、戴着黑纱，匍匐在老教授的灵前，任由那阵阵的哀乐声有节奏地敲打着他们痛苦的心灵。

    思明和郝军来到老教授的遗像前，点燃了一柱香，慢慢地插在老教授的‘身边’，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脚下，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泪水再一次无声地流了出来。

    最后，还是老师娘走了过来，轻轻地把思明和郝军扶了起来。思明和郝军又给老师娘敬了礼，才伸出手，把前面跪着的老教授的儿子女婿等扶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的老师。”郝军毕竟是陈老教授的学生，这个场合，他更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惭愧和伤痛。

    “好好好，谢谢你们对我爸爸的关心，你们能来，就是更好的了，先在那边去休息一下吧。”

    郝军和思明才告辞老师娘和老教授的亲人，从灵堂里走了出来。

    刚刚转过墙角，郝军的背上就被重重地来了一拳。

    “郝军，领导：真有你的哈，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装得像哈，竟然说不知道老师过世的事，你不是接老师到你那边去帮你们搞什么合作社基地吗？你不是答应老师，要帮老师建什么‘神仙’过的生活吗？你真行，现在，还来跟我们说，老师去世你不知道？你装得真像！真不愧是混仕途的。”

    郝军转过身来，才发现，后面跟过来的，正是他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们，也就是老教授的学生。

    这两拳打在郝军的后背上，还真是有些重，郝军伸出手，捂住后背，有口难辩。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娘她们为什么没通知我？！”

    “呵呵，没通知你？那就对了，现在，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吗？”

    思明一直跟在郝军的身后，从他们的交谈中，也已经看出了，这一伙应该就是郝镇长的同学了。他知道是郝镇长的同学错怪了郝镇长了，他急着走到郝军的身边，对大家说：

    “各位，你们好，啊，叫老教授过去，是帮我在做合作社，郝镇长只是帮我引见到了老教授而已。你们都错怪郝镇长了，都是我的错。”

    思明这样一说，郝军的同学倒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他们与郝军是同学，相互责怪一下，那是正常的，但对于思明，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没，思明，没事，这里面肯定有我的责任，这是我们同学之间的事，他们要怪就怪吧，这样，也许我的心里还好受些。”

    郝军刚说完，几个同学就一把把他按坐在了他们中间，打过之后，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觉得自己责任最多的同学的一种关怀。

    由于老教授的过世，许多年没见面的同学处在一起，却也没能聊出什么轻松快活的话题来，一伙同学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男同学死劲地抽着烟，女同学只能挽着手，悄悄地说着些什么。

    隔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怎么亮，大家一起把老教授送到了陵园。

    一路哀歌，一路哀痛。

    思明和郝军也夹在送行的人群当中，他们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和他们一起笑容可掬、亲切和蔼的老教授，竟然没能和他见最后一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送走了老教授，回到家里，好多人也就慢慢地走了，在近处工作的郝军的同学，大多也已经回去了，或许他们也还会在晚上或者明天，过来再看看老师娘。

    现在，家里就只有老教授的家人，还有的就是思明和郝军了。他俩，是师娘特意嘱咐要留下来的。其实，思明和郝军也想留下来。哪怕是再留下来多陪陪老师娘，也许在他俩的心里，此时，可能会好受些。

    晚上，一家人吃完了晚饭。老师娘叫他儿子拿出两封信来，放在了郝军和思明面前，说：

    “郝军、思明，首先我跟你俩说声对不起，他走了，我们没能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俩。”

    “师娘，你别说了，是我们对不起老教授------”

    郝军还想说话，被老师娘用手示给阻止了。

    “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俩，是他特意叮嘱我们，叫我们不要告诉你俩的。

    “他准备走的时候，就对我们说了，他没有能帮你俩把要做的事情做好，反而还给你俩添了这么多少麻烦。现在，你们俩的事情又还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候。对于他的走，你们一定会在心里有好多的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他不想再让你们为他而感到惭愧和难过，而让你们觉得，事情是出在你们身上------

    “其实，这事情，真的不怪你们俩，他在还没有去到你们那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有这种病了，只是当时，还不是太明显-----

    “当时，医生也告诉他，要他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多到空气好的地方去走走，再加上，你们来找他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是很高兴的，所以，我们也才同意他到你们那边去------

    “一开始，他过去，确实在身体上、在心里上都有了一定的好转，我们也在为他高兴，并积极地鼓励他多呆在那边，等我们有空了再去那边看他，也去看看你们------

    “他这病是最受不得淋雨和感冒的，其实，他最后从你们那里回来时，他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他也才一定要求你们把他送回到家里来。

    “落叶归根嘛，这个时候，谁都想回到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虽然他是那么地喜欢你们那边。

    “他走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对于你们俩现在要做的这事情，我们也听他说了，一开始你们也是信心百倍的，现在出了些问题，也在你们俩的观念上出了一些分歧，他没能帮你们俩把事情处理好，就这样走了，是他觉得对不起你们俩个。所以，他才叫我们不要通知你们俩的。”

    思明和郝军听了老师娘的这些话，当作大伙的面，他们也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师娘说了多久，他俩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多久。

    老师娘把两封信又朝两人面前推了推，继续说：

    “这是他最后走时，留给你俩的一封信，本来他是交代，等他的事情办完了，再帮你俩寄过去，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最后，还是来了-----

    “唉，也许，这也是你们师生之间的缘分吧！

    “好，那现在既然来了，我也就直接把信交给你俩了，也省得再去找什么邮局寄了。

    “到底里面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有空的时候再去看吧，你们老师最后跟你俩说的一句话，就是，叫你们俩，不管如何，既然开头了，不管再难，也一定要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