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有一段路，拉车人已经停了下来，潘老板又用少数民族语言和拉车人说了几句，把车钱给了他。然后挥挥手，拉着马车回去了。潘老板这才用普通话对小林他俩说：

    “好了，这已经是国外了，先休息一下吧！”说着，自己掏出烟来，递给小林一支，小林没有接。

    “这就是国外了？！”小林的心里一阵奇怪。“这就是出国了？！”

    在小林的心里，出国，那是坐着飞机从半天上飞过，再经过几小时甚至几十小时的长途飞行。

    或者是坐着轮船，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几个月，飞机落地时，是与国内没有任何相同的元素的一个地方，围上来的，要么是高鼻梁蓝眼睛的白种人或者是黑得发亮胖得身高和肥胖一样长的黑色中年妇女，或者是两个漂亮的白色小孩戴着小红帽挥着手给他们献花，或者是几个光屁股的、连***都露在外面的小黑男孩，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可这里，一驾马车，拖着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看到几个像少数民族又不是少数民族的村寨，讲了几句听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这就是出国了？

    可这，真真正正地是出国了。

    三人就在路边休息了一会，那女人好像有点疲累得不行的样子，但还是慢慢地爬了起来，在潘老板的招呼下，三人又慢慢地拉着箱子沿着刚才的路一直往前面走着——

    这一走，才真正走出了小林永远也想不到的一场灾难，甚至差点客死在异国他乡——

    ******

    讲完这些，小林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任重又把水递给了他。

    其实，这期间，小林已经停下来喝了好多回水了。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不能支撑到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他又想把这一切全部都说出来。

    任重伸出手来，扶着小林躺下了，想让他休息休息再说。

    刚刚躺下下，警察就走了进来，说：

    “好，今天的探访时间只有最后的五分钟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就快说吧，其他的说不完的，只有等下次来了再说了。”

    小林从床上转过头来看着警察，任重也盯着警察在看，他们不相信时间会过得这么的快。

    可警察告诉他们，时间是真的快要到了。

    “好啦好啦，我们这还是看在091号他的具体情况给了你们这么多的时间，要不，早就应该到了。好，我先出去，你们选几句重要的说吧。”

    任重再次握住了小林的手，说：

    “小林，爸爸要走了，那你先在这里养病吧，快些把病养好了，我就来带你回家。”任重说着，眼里是无尽的不舍。

    小林还是没有叫出爸爸或父亲这两个字，但他的眼里同样地显示出一份无法抑制的依恋。还未开口，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了。

    “小林，你在这里好好的，好好听警察的话，好好的养病。”任重说着，鼻头也已经开始发酸了起来。

    小林默默地点了点头，拉着任重的手才慢慢地分开。并轻轻地给任重做了个手势——

    再见！

    任重伸出手，为小林抹去眼角的泪水，可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趴在了小林的床边，无声地哭了起来。反而是小林伸过手来安慰他：

    “没、没事，你、你走吧，我会好好地在、在这里养病的，我会尽快地让、让自己好起来的，你放心吧。”

    任重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从床边抬起头来。用手把床头的被子朝小林的身上拉了拉，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小林，那爸爸走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配合警察、配合医生养好了病，其他都不用想了。”

    “------”小林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任重，默默地退出会客室，这一刻，他的心痛欲裂。

    他不敢再回头看小林，在门边向小林挥了挥手，一转身跑过了转弯处，扶着墙，再次无声地哭了起来。

    好久，才在警察们的劝说下，无比眷恋而又心情复杂的离开——

    人还未离开，却又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再来。

    一路上，任重都没有什么心情，甚至连吃饭也都是在应付了事。第二天下午，他就回到了家。

    一进家，提过水瓢就舀了一大瓢冷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家里只有菊婶一个人在家，豆豆和爸爸妈妈到合作社那边去了，还没有回来。

    “见到小林了没，情况怎样？病好了吗？”菊婶还没等任重把水喝完就急切地问。

    任重把最后的一口水喝完，又长长地出了口气，说：

    “见到了，已经清醒过来了，也能说话了，只是身体还在太虚弱。”

    “啊，那就好了，病好了，身体再慢慢地养吧，他说了，他是为什么会到外面去的吗？”

    “说了一点，但因为他太虚弱了，有些事我也没有再问他，等他好了再说吧。”

    “那你把这边的事情跟小林他奶奶、他姑姑说了吗？”

    “还没，再等一段时间吧，我怕给我妈一说，她就要迫不及待地要来看小林，路途遥远，又加上一二十年的思念，我怕她吃不消。”

    “嗯，那也是，那就再等一段时间，等小林能出来了再说，然后再一起带小林回去，那就好了。”

    不一会儿，思明、豆豆他们就叽叽喳喳地从外面来了。

    豆豆一看到任重，老远就跑了过来，还隔着四五米远，就张开双臂、颠着屁股跑了过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喊：

    “爷爷，爷爷！”一个前扑，扑到了任重的怀里。

    任重伸出双手，把豆豆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豆豆，想爷爷吗？”

    “想，昨天晚上做梦都想，爷爷，你去哪里了，那天，我咋一起床就没看到你了呢？”

    “啊，爷爷去很远的地方办事，所以，没能带豆豆一起去。”

    “那，那，你下次去哪里一定带我去哈？”

    “好，下次，爷爷一定带豆豆去。”

    “叔，你去看小林，他怎么样了？”思明走过来，递给了任重一支烟，蹲在他身边问。

    任重也就把刚才跟菊婶说的，又重复地跟思明他们说了一遍。思明看任重的情绪不是太高，也就在旁边安慰他：

    “叔，你现在也不要太为小林担心了，现在只要他把病一治好，就可以出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