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懒懒地躺在床上。

    一个月过去了，她医药还是不入门。

    刺绣倒是好了很多，之前拿的三十张帕子也绣好了，已经达到入门级别，刺绣分四大类，江妩选了有“女红”来源的苏绣为主，单面绣双面绣，还有各种针法，感觉学点就够她吃一辈子了。

    江妩现在勉强挂个入门，已经大致通晓些配色，明暗，绣出来的图案要达到极致，还要精通各种针法，江妩还没达到这个地步，她现在只想绣东西赚些钱，不谈多样的绣法，速度算是提上来了，帕子绣的也快。

    刺绣格外磨人心性，越是急躁，越是绣的差，且极其讲究慢工出细活，刚拿帕子的时候天气热，江妩也不得不平复心情。

    拿起绣棚，江妩仔细瞧着上面的荷花，颇有些遗憾，她嘴严实，或许那两个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也说不定，毕竟看着不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女孩？若是薛大夫不提，她不用去，以后又会做什么呢？

    江妩不知道，也不清楚，她现在年纪小，有什么事情或者活计，也轮不到她来做决定，医药这一行，她算是入了。

    舞蹈课程江妩花的时间比较少，上课训练一个时辰，已经足够她长高的意愿了。

    白日空闲的时间给了书法，空间里的时间分给医药一个两个时辰，书法医药刺绣各一个时辰，

    只有刺绣，因着要赚钱，花费的时间排第三，只是医学和书法需要的沉淀更多，实践也更多，江妩只能慢慢积累。

    最后一张帕子从绣棚上拿下来，距离入门俩字的进度条终于填满，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玉脂膏。”

    “玉脂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墙面上的橱窗里，第二个格子中便出现了一个玉碗，温润剔透，配套的玉勺子，碗里正是一份略微透明的白色细腻的润乳，江妩手指动了动，她确实需要，练字，刺绣，手指上的肉已经有些微微变形了。

    还有磨出了细微的茧子。

    琵琶如今只是理论，几乎没怎么摸到过乐器，等到正式练的时候，手指遭罪是一方面，修复不了更是一方面。

    江妩洗了手，将乳膏细细涂抹在手上，效果极佳。

    年纪小，理应用不到这些东西的，只是用手的时间太多，抹上一份也未尝不可。

    如今将入九月，气温已经变得温良，江妩打算去买两件衣裳。

    该有两件换洗的才好，还要预定冬季的，家里盖房子，以前在家都没衣裳穿，现在自己不买更不会有了。

    江长裕在门口记了信息，等着妹妹出来。

    “我说，小妹怎么还不出来？”

    张茂武嘴里衔着根草，有些不耐烦。

    “这才辰时过半，小妹上课的时间也就是这个，再说了，不是让人去找了吗？”

    江妩在小院里花一文钱买了包子鸡蛋，提着回屋里吃，再把空间里的玉米粥、煎饺拿来吃喝，就是她的早餐了。

    一个妇人来敲了她的门，“江五姑娘在吗？”

    “在的，来了。”

    “不用开门不用开门，五姑娘，门口有人等你，说是你的哥哥，快去吧。”

    江妩知道是二哥来了，加快吃饭速度，提起竹篮离开了。

    “看看看看，不知道谁来找他呢，跑的这么快，一点礼仪都没有。”

    同样姓江的两姐妹一直看着江妩的动静，一起嘀咕着，“你说，她是不是见养她的人啊？”

    “你别胡说。”江韶月训斥妹妹，江华月不服气：“你别听了不高兴，万一是真的呢。”

    “她明明家里不怎么样，土里刨食的，哪来这么多银钱？”

    江韶月不说话了。

    她两姐妹是家里的庶女，她十岁，江华月九岁，母亲都是姨娘，江韶月的姨娘和县府攀的上点儿关系，对她多有帮衬，这进女子县学的名额，还是靠着关系，不然县府名下这么多镇子，有的是能供女儿的人，哪里轮得到一个小镇子上的庶女？

    不过也因着这关系，甲班的小姐们也算接纳她。

    加上自己在这里长得漂亮些，又不像平日里的那些小姐们那样傲气，人缘一向不错，结果出来个江五和自己平分秋色。

    不就是长得漂亮些吗？一个丫头片子，在一堆穷鬼堆里讨人喜欢算什么本事？

    江妩其实也没觉着自己多受欢迎，因为她太忙了，也就是上课的时候，见小姑娘们急得慌所以顺手帮帮她们。

    课程多，也没时间和她们一起。

    可就是因为这个，江妩树立了一种嗯，学霸形象。

    而且愿意帮人。

    班里的小姑娘年龄小的就是江妩这样的，七岁，大些的就是十二岁。接受能力不一样，一个班级里分门别类的，帮不帮，那看旁人心情，但是争执的源头也是从一件件小事情堆积起来的。

    江妩顺手一帮，在她看来是没事，实际上可能卷进几个同窗之间的战争里了。

    比如想看人被教习批评的。

    眼见穿着素色黑边的衣裙的身影欢快地走向两名少年，江华月惊讶道：“三姐，你看，那不是你娘家表兄吗？”

    江韶月已经脸色苍白。

    江华月心里幸灾乐祸。

    她之前说江妩是被养着的人，就是说她就是靠着脸做了有钱人家的童养媳，所以才能来这里上学。

    江韶月其实也和童养媳差不多，她长得漂亮，姨母是县尉后院的姨娘，她这姨母没有儿子，仰仗县尉夫人，见侄女儿漂亮就打算把她给两个嫡子做妾，八字又不错，县尉夫人瞧上这个了，见年纪小，就先送到这里了。

    江华月完全是因为姨娘受宠，家里的名额给了她。

    什么娘家表兄，说的好听。

    江华月撇撇嘴，姨母不过是县尉后院的姨娘而已，还和县尉夫人的儿子论表亲，真是可笑。

    可惜一个县府的，县尉家也就一个，比县尉家大的，也就县令大人了。

    就因为这，江韶月听她提起有关童养媳的话就不乐意，不乐意什么？难不成觉着自己真是门当户对的县令家的小姐了？

    想得美。

    江华月看着跑了的江韶月，跺跺脚，追了上去，让教习知道又要挨骂。

    张茂武看着江妩的衣裳和发型，没有首饰也能这么好看。

    江妩有些不乐意，“二哥，你怎么和张公子一起来了？多耽误人家时间？”

    “欸，不耽误，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带你们俩逛逛？”

    “月试完休两天假，时间也对的上。”

    江妩看二哥表情挺正常的，也不在口舌上争论。

    有个领着的人速度就是快，还有折扣。

    “小妹，你还没有名字，怎么入的册？”路上，江长裕问道。

    “江妩，我名字是这个。”

    “女字加无？”

    “嗯。”江妩点头。

    “和五谐音。”

    “这，回头在给你取个字吧？”

    “好啊。”

    日光初上，两个少年带着小女娃走遍大街小巷。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回家过年的时候。

    江妩寒休的时间比她二哥早上一旬，提前坐着四叔的牛车回了家。

    “五娃子，你可别和桃杏儿那俩丫头走太近。”前头穿着旧棉衣的江大庆叮嘱道。

    江妩：“？桃杏儿怎么了？”

    “这俩丫头瞧着不太一样，奇怪的很。”

    “怎么不一样？”总不能是鬼吧？江妩被自己的想法吓出鸡皮疙瘩。

    “自打拍花子的事情过去没多久，杏儿不是醒过来了吗？桃杏儿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再出门就不一样了，说话什么的也变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又碍不着咱自家的事情。”

    “害，别说，还真碍着了。你三姐在家捣鼓出来的吃食，桃杏儿总是头几个买的，隔两天，就做出来味道差不多的了。”

    “你三姐生气，可又没法子。”

    “桃儿说，只是她姐妹俩赚些零花而已，家里人都没参与，要是三娃生气，她们把摊子砸了，去要饭好了。”

    江妩：……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能怎么着，一个村儿的，族老们也不乐意咱家这样逼迫人家啊。”

    “闹的族老都出来了？”江妩惊讶道。

    “江大春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跟缠上三娃似的，桃杏儿那俩丫头总能跟三娃碰一起去。”

    “还和县府这边的人扯上关系了。”

    缠上江晴月？江妩垂下眼睛。

    “江大春还说要送闺女去县学，要是真成了，你可离的远点儿。”

    “桃儿杏儿一起还和我玩呢，哪里奇怪了？”江妩心里起了警惕，嘴里却还是不信四叔，

    江大庆急性子，“那俩丫头还坏了她自家姑表姐的名声，你可离她俩远点儿。”

    “听见没有！”见五娃还是不在意的样子，江大庆急了。

    “听见了听见了。”江妩回答道。

    江妩是带回了自己的被褥的，家里被子不够。

    到了家，江妩差点不认识。

    青砖黑瓦的二进大院儿，和周遭的房子比，居然有种泥地里挺直腰杆的气派来。

    江妩回来，也引了村子的人来看。

    有手贱的笑得一脸猥琐的干瘦男子似乎是要友好地抱抱江妩，还想摸脸。

    “表叔，小五都八岁了，你再这么伸手，不合适吧？”

    “欸，我是他叔爷，这怎么了？”

    “呸你个死老头子，要不要脸？！”江范氏骂骂咧咧出来了。

    江范氏和江李氏一阵骂让这老头滚了。

    江妩亲昵地跑到奶奶两人身边。

    拿出自己绣的两张帕子。

    江范氏笑得合不拢嘴。

    临近过年，年味儿浓，村里孩子一茬茬的，江妩好奇，免不了和早出晚归的江晴月，还有桃儿杏儿碰面。

    见到人，江妩就知道，又是一个穿来的。

    至于桃儿，绝对是听杏儿的话，给她当枪使的。

    身为姐姐，固定印象里是姐姐带着妹妹，很好地掩盖了杏儿的异常。

    也不知道江晴月发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