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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腌肉

    小睡片刻后,苏醒睁开了眼睛。

    自拥有鬼火之后,他对进食与睡眠的需求大大减少,这似乎不是个好消息。

    是否证明着他在接受超凡的同时,已失去了作为人的某些特征?

    这时代,如丁大力与他这样的人只是一个现实的缩影,在超凡面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呼吸逐渐平缓,眼神变得清明,六点到了。

    沉入深海的感觉再次出现,落地时,阴冷布满了全身。

    自从吃了白长生的烧饼之后,苏醒已对阴气的抵抗加强,可今夜的气氛,竟比往常更甚,多了几分清冷肃杀。

    苏醒打量向四周,他出现的地点是打更人的屋子。

    然而上次离开时是在城隍。

    苏醒有理由相信这是羊皮卷安排的结果,一定有什么大恐怖在444鬼街等着他。

    而他会像怒海里的一叶孤舟,飘向不可掌控的黑夜。

    苏醒戴上了面具,‘敛息’效果发动,若不靠肉眼打量,几乎发现不了他站在那里。

    神秘力量隔绝了他作为人或鬼的一切气息,现在开始,他成为了一个不知深浅、无法被看清的鬼。

    端上鬼碗之后,一层阴邪的黑雾将他的身形面目笼罩,面具眼眶处适时出现了两团白色鬼火。

    搭配上蓝色寿衣,一尊鬼诞生了。

    苏醒已将自己全副武装,他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无名鬼’。

    无名鬼打量四周,见那大红棺材是打开的,红衣女鬼一定去了别处,或许自苏醒躺过她的小窝后,被嫌弃了也说不定。

    打开木门,外面是淅沥沥的灰色鬼雾,鬼雾里站了一个小鬼,是那宋也。

    正哆哆嗦嗦的打量着四周,尤其是苏醒从屋子里出来后,宋也吓得双目圆瞪。

    苏醒身上的气息它根本看不透虚实,只当是一个强横的厉鬼,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苏醒表情有些古怪,说它胆小吧,它敢来444鬼街。

    说它胆大,却见了鬼就跑。

    宋也跑了两步,觉得苏醒身上的超凡物有些眼熟,无论是鬼碗、面具、亦或是寿衣。

    “真不是人,连鬼也要吓。”

    宋也骂骂咧咧的折返,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苏醒。

    在它的潜意识中,苏醒依然是一只眼里燃烧着磷火的厉鬼,这一身行头,看起来很酷,鬼里鬼气的。

    “你说过的,准备带我干什么大事?”

    宋也好奇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苏醒‘嘘’了一声。

    “跟着我就行了。”

    苏醒不愿多说,带着宋也往鬼街方向而去,在来到鬼街牌坊前,他停下了脚步。

    现在他的身份是一个无名鬼,在居民眼里他是流浪鬼,是入侵者。

    如果进入鬼街会被攻击的话,他该如何脱身?

    打更任务至少要完成一次,倒欠的49业绩需要探索鬼街找补。

    今夜不可回避。

    苏醒当先迈入鬼街,可在经过牌坊的时候,苏醒浑身一颤,寿衣紧缩,有危险!

    已经避不开了。

    牌坊柱子后躲着两只鬼,凌冽的刀风都斩到了苏醒后脖子上。

    斩杀时刻,这两只鬼停下了。

    似乎可以听见它们的嘀咕:“竟然不是那小子?”

    它们收起了刀继续躲在柱子后戒备。

    似乎感受到了苏醒投来杀意凌然的目光,两只鬼还不耐烦的催促道:“我这十米大刀差点没收回来,没砍死你就不错了,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苏醒记住了这两只鬼的样貌,一胖一瘦,獠牙毕露。

    差点被削飞脑袋,任谁都会愤怒,可现在并不是发作的时机。

    或许暗处里的居民都在注视着这里,一旦发作,对苏醒而言将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一旁的宋也脚都吓软了,这才踏入鬼街,就差点被斩首。

    444鬼街果真是一群暴民,自己就不该抱着好奇心来到这里,好奇害死鬼啊。

    它只是一个学生鬼,开局就这么残暴,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宋也想逃跑,却被苏醒一把搂住了肩膀。

    “别怕,它们逗你玩的,放松!这是444鬼街独有的欢迎仪式。”

    宋也可不相信苏醒的鬼话,它不确定就这么跑出去会不会被两个守门鬼砍死,只能战战兢兢的被苏醒搂着肩膀,一步步朝鬼街深处走去。

    一路走来,苏醒感觉到街道两边的木屋里传来隐约的窥探与窃窃私语声。

    似乎这里来了两个外来者,令它们感到十分诧异。

    不知是否为了对付那该死的打更人,怕打草惊蛇,居民们并没有选择对两个外来者动手。

    “快,快进来,你们闯大祸了知不知道!”

    一扇木门打开了,是苏醒上次见到的那个熬汤婆,她的屋里摆着一口熬汤锅。

    若非知道这老太婆不是好鬼,苏醒大概就进去了。

    可身边的宋也熬不住街道里的诡异气氛,对苏醒乞求道:“我们进去避一避吧,这里实在太恐怖了,我看这老婆婆面善,像个好鬼,求求了。”

    苏醒笑了,看她待会把你按到锅里熬汤时,才更面善呢。

    苏醒并没有阻止宋也,因为它已经被老太婆牵着手拉进去了,还给它讲故事,介绍屋里的一切。

    至于苏醒,有面具和鬼碗在,让她看不透虚实,自然不敢像上次一样动手动脚。

    为了避免这小鬼真被熬汤,也为了结宿怨,苏醒迈入了屋内,并主动的关闭了屋门,按上了插销。

    老太婆见状更是喜笑颜开,邀请苏醒小坐一会,她要捞肉切给两个年轻鬼吃。

    老太婆在汤锅前忙活着,里面熬煮的羊头用尖锐的挂钩提到砧板上,热气腾腾,两把锋利的剔骨刀在羊头上忙活着,不一会就剔出了两小盘肉,端到两位客人面前。

    苏醒看着面前的肉,直接让羊皮卷帮忙鉴定。

    鬼婆婆的捞羊肉:本次所用食材为三只小鬼,人鬼食之具有致幻昏迷的效果,昏迷时间一炷香。

    额外提示:既然都来到了这里,或许你该尝尝鬼婆婆的特色腌肉,只有地位崇高的鬼才有资格享受。

    苏醒了然,一柱香时间足够剥皮下锅了。

    奇怪的是羊皮卷还多给了他一条提示:腌肉。

    看着宋也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准备消灭盘子里的肉,苏醒浑身恶寒,要是宋也知道自己要吃的是个和它一样的鬼,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人不能揣度鬼的想法,或许它会感到十分开心与美味呢?

    苏醒抬手阻止了宋也,并取出了鬼碗放到了桌子上。

    “干嘛啊!”

    宋也疑惑道,更有一丝愤怒,把它忽悠来444鬼街,差点被砍死也就算了,要吃东西时还阻止了它。

    “我的小黑比较饥饿,让它先吃吧。”

    鬼碗冒出黑血,转眼间便将餐桌包围,碟子里的肉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又蔓延到大锅边,将锅都给掀翻了,骨肉汤水流了一地。

    鬼婆婆似乎想不到这浑身黑气的客人十分不礼貌,一来就打翻了她的汤锅。

    那鬼碗里爬出的索命鬼也让她十分忌惮,看起来就像一只强壮又饥饿的大黑狗在消灭着地上的骨汤。

    “你是来找麻烦的!”

    鬼婆婆抄起剔骨刀,如果苏醒给不出一个好解释,她会立刻翻脸动手。

    “苏醒你干嘛啊?多好的肉汤全被你浪费了!”

    宋也看不清这里的情况,然而苏醒不想和他解释什么。

    “鬼婆婆,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来给你送食材的。”

    苏醒指着那地上的索命鬼,吃了鬼婆婆的汤肉,索命鬼已出现行动滞慢的现象。

    奇怪的是索命鬼抵抗力极强,吃了鬼婆婆的东西还没有昏迷,或许与吞噬了青面鬼的躯体有关。

    若是宋也吃了肉汤,恐怕现在已经在锅里煮着了。

    鬼婆婆眼神犹疑,她不知道苏醒要搞什么名堂,听他说说也无妨,反正这里是她的主场。

    “你看这鬼吧,是我养的,平时实在太能吃,就带它来你这,想和你达成一项交易。”

    鬼婆婆看了看那索命鬼,乌漆嘛黑,可变成黑血,又能形成黑色胶水状的人形怪物。

    如果苏醒是真来交换的话,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的食材。

    “原来是客人来了,请坐请坐,不知你要拿它换什么东西?”

    鬼婆婆重新换上了一副和熙的嘴脸,苏醒给她的感觉始终看不透,如果那位小客人吃了汤肉,她也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主要是苏醒根本没动碟子里的肉,她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叫无名鬼,平时对美食很有研究,听闻鬼婆婆的汤肉在444鬼街向来一绝,此次便是以三只小鬼熬汤,果然真材实料,所以特地拿着索命鬼,来换你一些最得意的作品。”

    苏醒重新落座,十指交叉放在腹前,显得极为惬意的样子。

    到了这一刻,鬼婆婆明白了,这无名鬼知道自己的肉汤有问题,连放了几只小鬼都一清二楚。

    既然都知根知底,无名鬼所说的交易便可信了几分。

    “那你想拿它换我什么东西?”

    鬼婆婆试探性的问道,苏醒顿时怪笑几声:“鬼婆婆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除了你的腌肉,我还能换其他东西吗?”

    腌肉!

    这无名鬼果然是来做交易的,腌肉的存在是特供几位地位尊崇的鬼,无名鬼来换腌肉,多半背后结交了那几位存在,才能得知腌肉是从她这里产出。

    “好好好,既然是尊贵的客人来了,那我明白了。”

    鬼婆婆从地窟里抱上一个坛子,坛子上画着诡异的符号与蚯蚓文,似乎在镇压着里面的东西。

    苏醒幽幽的鬼火眼眶里出现一抹期待,在达成这项交易之前,鬼婆婆依然在向苏醒刺探着他的虚实。

    “不知无名鬼客人是受了哪位大人所托,才知道我这里有腌肉的存在?”

    鬼婆婆抱紧了坛子,老脸上依然存有一抹怀疑之色。

    苏醒顿时冷笑一声:“鬼婆婆难道看不出那索命鬼是谁的东西吗?若管不住自己的口舌,小心灾祸临头!”

    城隍?

    鬼婆婆心头一惊,怪不得那鬼碗上有种可怖可畏的气息,顿时不敢多言,恭敬的将罐子交到了苏醒手里。

    “连城隍大人都知道了老妪的腊肉,老婆子诚惶诚恐!望无名鬼大人替老妪在城隍大人面前多多美言,老妪感激涕零。”

    鬼婆婆看向苏醒的眼里,已没了先前的怀疑,一抹惊惧敬畏之色,犹如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使她那本就佝偻的腰,弯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