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再是那片灰白的学院，而是一望无尽的黑色，迈末里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

    漆黑中出现了光，赤红色的光，被白色包围着，那是一双眼睛，深邃的虚空之眼。

    “你在看着，所以你死了。”

    那并不是多么细小的声音，但周围出现了暴虐的风声，让那个声音无力，像蚂蚁一样渺小。

    “我求求你，不要改变你的目光，但是你根本听不见，所以你死了。”

    这句话是伴随着哭搐声的，极力的哭搐但被风暴掩盖。

    “到头来也是这样，又有什么，一切都会重来一次，你会又一次从零开始。”

    这句话不禁让迈末里想到了乌龟，但迈末里不觉得那是乌龟，乌龟从不会哭泣，更不可能像那样哭搐。

    “在那之前我想和你聊聊，你能回答我吗？”

    那个声音问，但不是对着迈末里，更像是对着迈末里周围的其他东西，即使迈末里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是谁？”

    迈末里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是确实是迈末里的声音，向着那双眼，空灵的问。

    “我是这双眼睛，这双绯红色的奇怪眼睛。”

    “但是你明明是灰色的。”

    “灰色的是你，不是我。这是你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是灰色的。在嘲杂的目光里，我才会变成红色，也就是我原本的颜色。”

    “我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真正的你吗？”

    “不是的，先生，你看到的就是我，就是真正的我，原本红色的我才是错误的，错误的不是你，先生。”

    “那是什么？”

    “错误的是整个世界。”

    迈末里很熟悉这句话，无比熟悉，但是他忘记了，这句话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自己又为什么是迈末里。

    “你是谁？”

    “我是你面前的眼睛，你面前的红色眼睛。”

    “可是我看不到你。”

    “因为我是黑色的，不是吗？”

    “但是你说过你是红色的。”

    “红色的不是我，是整个世界。你在用你自己的眼看着世界，我很伤心，你不是在看着我。”

    “但是我看不见你，我只能看见灰色的世界。”

    “但我是红色的。”

    “那黑色的你是什么？”

    “是错误的。”

    迈末里听着，巨大的寒冷压到了迈末里身上。

    那对眼睛的一个分散开来，渐渐的，展开在了空中，随着寒冷与沉沦感无限的加深，迈末里看到了。

    红色的线条跃动着，不断变化着。

    迈末里正坐在地上，腿上生长着泠泠的黑色水晶，周围全都是鲜红色的血液，他沉进了血中，消失了。

    血又逐渐分散，变成了其他的样子。

    迈末里在和乌龟说笑，在一片巨大的黑森林里，他甚至听到了野狼嚎叫的声音，然后从乌龟开始，血又一次淹没了一切。